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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充满探求的眼光从窗户向铁墙内望去:铁墙内正中央吊着一根粗粗的黑色水管,水管间歇地向四周肆意地喷射着水柱,极高的水压作用下,水管疯狂地乱甩,随意地打向各个方位,沉重的水柱打击在铁板上发出“砰、砰”巨响,而地面上到处是水柱冲刷下的斑斑痕迹。一会,水管在疯狂扫射之后软耷耷地吊在那里嘘嘘地流着小水,似乎在等待小歇后的又一轮疯狂。展厅一旁有个小屋子是放水泵的地方,就是这些巨大马力的水泵使得水喷射而出。之后,这些被喷射出的水又通过展厅内原有的暖气通道回流到水泵,如此循环反复。
⊙本报记者 杨琳
这就是近两个月来北京当代唐人艺术中心为孙原和彭禹举办的国内首个个展中唯一呈现的作品《自由》,艺术家在这里称其为他们2009年的最新艺术“计划”。所谓计划,看完《自由》之后或许就能明白,它并不是以往我们经验中所谓的艺术作品,从构思开始,它就是艺术家的一个巨大方案。
当常规经验被打破之后
失控往往是在偶然中突发的。但是,要想让水管在必然可控的情况下进行“失控的状态”显然比偶发下的失控要难得多。为了呈现这种“绝对自由化”的表象,孙原和彭禹不得不给它加一个更大的限制,同时实施一道又一道的保险和安全技术来保证它的“自由”:如给画廊做防水铁墙以保护观看的可能;又如为了水管的抛甩而设定足够的水压;为节水而实施循环系统等。作品形成过程所带来的悖论同时也揭示了哲学中“自由”本身的限制性。但这不是艺术家最终想要表达的内容,展览海报上的“自由”二字之所以倒着写的原由也可猜个一二了。
实际上对于这样一个并不带有任何指向性的纯结构性装置作品来说,就像它的名字“自由”一样,每个人对它的理解也可以非常自由。每个人对事物的解读都是自己内心的投射,这也正是孙原和彭禹所期望的。他们将真正的想法隐在其后,不得而知,而给予他人以理解作品的自由。
知名当代艺术家汪建伟则认为,他们的作品在打破人们常规经验的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了他们在制作作品时思想劳动的过程和实现作品的时间,这是《自由》最为可贵之处。
很早就开始观察孙原和彭禹艺术创作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首席策展人郭晓彦说:“他们的每件作品都不同,体现出他们旺盛的创作活力。他们一直极其强调个人的体验性和互动性,总是能让观众感觉到完全与个体经验不同的一面和刺激感;总是让人激动,如同摆脱了某种束缚。对于他们的作品,或许什么词语的描述都是多余的,到了现场,作品本身打动了你就是事实。”
当代艺术需要的是体验和共享
这十几年来,孙原和彭禹一直都在执着于讨论并探索道德伦理与秩序之间的界线问题,而这个界线就是人们对于外部事物所产生的价值评判尺度。汪建伟指出,《自由》可以说是目前孙原和彭禹所有作品中最好的一件。当然,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好的作品。
追求自由正是孙原和彭禹艺术创作的动力,对于秩序和社会关系的挑战也表明了他们对自由独立的一种态度,他们创作中一以贯之的不确定性更体现了他们创作中的自由。但所有这些挑衅和打破都只是创作表达上的手法而并非目的,他们认为如果观念艺术就是针对规则并以打破规则为目的的话,对于艺术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误区,就会导致艺术自说自话;而一个概念做多了同样会失去挑战性,所以他们要求自己不断改变,但不能够确定每一次都可以做到,也不能够确定这就是对的选择,而这就是适合他们的性格和思维方式的选择;但如果每次都变,那么改变就会成为一个不变的规则,所以他们有时候也会选择不变,就是一段时间可能呈现同种面貌,由此这些选择会完全随性。
彭禹说:“所有具有创造性的部分都是艺术,所有正在创造的人都叫做艺术家。”对于他们而言,艺术只是一个有趣的事业。“但是,”彭禹说:“这个有趣只是在很少的时间内。”孙原箴言:“生存之余,求而不得。”
从作品构思到进行大量的实验和技术解决方案,这不仅是孙原和彭禹的工作乐趣,同时也给观众带来莫大的体验乐趣。正如汪建伟所说,“当代艺术”最大的特性就在于可以让大家共享创造性。他说:“艺术其实并不复杂,尤其是‘当代艺术’,它并不是要让观众同意什么,而是让不同的思维方式在呈现过程中被观众体验和分享,分享艺术家的创造、经验和思维模式,由此形成一种对艺术的尊重。很多时候,事物并一定要求人们达成共识,关键在于是否能在尊重‘差异’下去讨论一个问题,而这种讨论又不一定当即就要有答案。”
孙原,1972年生于北京。1991年毕业于中央美院附中;1995年毕业于中央美院油画系。彭禹,1974年生于黑龙江。1994年毕业于中央美院附中;1998年毕业于中央美院油画系。两人曾共同参加展览:2000年北京《伤害的迷恋》,2000年的法国第5届里昂双年展和上海东廊《不合作方式》,2004年韩国光州双年展,2005年《意大利浮现》第51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展以及2007年莫斯科双年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