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 立
有一本名叫《动物精神》的书最近在经济学界引起广泛关注，还有人把其中的内容与股市投资联系起来，据说很有趣。关于动物精神如何应用于股市投资，我实在孤陋寡闻（只听说属于行为金融理论范畴），但这种提法却引起了我的另一种思考：长期以来，投资者往往痴迷于寻找所谓的预测大师，寄望他们的“指引”，似乎这样就把自己装进了保险箱。但实际效果并不理想，常听投资者抱怨：“又上了某某的当”。其实，不是你上了别人的当，而是你选择了错误的投资方法。
好多年以前，美国某大学做过一个有趣的实验，让一群投资专家与一群大猩猩比投资业绩，专家的选股方法是主观判断，而大猩猩的选股方法就是把吃完香蕉剩下的香蕉皮扔向写满数字的墙上，扔中哪个数字就选相应代表的股票，结果居然是大猩猩赢了！这个实验的结果，绝不是说猩猩比人聪明，而是告诉我们，即使像猩猩那样胡蒙一气，也能偶尔取得某些好的投资结果。后来，这种靠“蒙”来决定投资的策略，就被讽刺者称为“大猩猩精神”。
大猩猩精神在股票评论界从来都不缺乏，总是有人喜欢把自己在某某时段“准确预测股价”的战绩搬出来自吹，并以此说服投资者相信他的判断，然后确立言论市场。就在投资者追捧这类专家的同时，我们也发现一个现象，就是这些准确预测股价的专家经常变换主角，很少看到能坚持超过三个月的，缘何？巴菲特对此有过一个风趣的解释：假设全美2.25亿人参加掷硬币比赛，每人1美元，正面者赢，赢者将全部所得加入到次日竞赛，经过20天，就只能剩下215人，每人赢得105万美元。但是，即使是大猩猩做这样的游戏，也会产生215只胜利者，而这215只胜利的大猩猩中如果有谁会写字的话，那一定可以写本书，书名就叫《教你如何20天赚100万》。
投资者平日里经常看到的（其实是投资者选择的）只不过是在类似掷硬币游戏中“活”下来的人，靠这样的方法投资如何能获取成功？之所以总有投资者对此锲而不舍，究其原因，就在于总会有“成功者”，一旦押对了对象，那不就成了？明白了这样的道理你就会明白，这样的投资，实在只能叫赌博。
然而，喜欢赌博的人总是大有人在，喜欢设局的人更是前仆后继。就在今年8月A股市场的暴跌过程中，我们又看到大量的设局者和大批的参赌者。如果用上面提到的大猩猩精神来刻画当前的设局者的话，那么扔出什么结果的都有，有扔2800点的，有扔2500点的，还有人扔出了2000点，甚至有人大声叫卖：不跟我者必亡！于是忙坏了参赌的投资者，什么逢高减仓、短线操作之类让人眼花缭乱的招数全都派上了用场，到头来，反倒是下跌割肉、反弹踏空者比比皆是，什么缘故？因为那些预测的点位不过是“扔”出来的结果而已，没有任何科学依据支撑。
我之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所有预测点位的人统统归入“大猩猩精神”的行列，并非狂傲不羁或者自恋透顶，而是因为在当今中国的股市上任何人都不可能科学地估算点位。稍有资产定价知识的人都知道，要想给一个股市确定一个相对准确的点位，就必须能给这个市场上的大多数资产一个相对合理的定价，而要想给一项资产定价就必须找到一个能对该资产风险对冲的工具。反观沪深股市，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对冲股票的资产（比如股指期货、股票期权等），甚至连作为对冲的参照基准的国债的充分市场都没有（请注意这是说充分市场），何来股票的定价，又何来点位的估算呢？
因此我始终坚持：就目前的沪深股市而言，运用估值原理推测趋势是可取的，而预测点位绝对不可取。沪指登上6000点时有人“预测”2500，结果好像成了，但沪指跌到2500几乎没停，而是很快冲向了1600。其实这根本就不是准不准的事，而是科学不科学的问题，没有无风险资产参照，没有衍生工具对冲，到头来那些预测点位的专家，倒更像街头算命的先生。
由于这种预测点位的做法从根本上就不科学，因而遵循这套理论的投资决策，也不可能有科学精神。割肉的人总以为点位会继续下探，踏空的人总期望股指可以向自己预期的方向继续探底，即便一些自称为价值投资的人也玩起了短线套利这一套，结果往往是一次又一次亏损。个人与市场之间，到底谁更聪明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实际上，普通投资者由于根本就没有短线影响大盘的能力，因而正确的做法不是跟大户（其实你跟不上，要是谁都能跟上大户、机构还要短期影响大盘干嘛？），而是对总体趋势有个明确判断，然后尽可将预测大师们的意见抛之脑后，根据自行判断的总体趋势，或是抛出，或是买入。比如眼下，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牛市趋势没变，那么暴跌也罢，调整也好，实在不必跟着大盘走，因为我们没有科学依据来甄别点位，那就不如咬定青山不放松，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优于所谓的短线操作，至少我们不会踏空。
（作者系哈尔滨商业大学金融学院金融工程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