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怎么了?刚熬过华尔街金融危机,又碰上了迪拜债务危机。
迪拜,这座沙漠中的梦城,曾被誉为世界的“肚脐眼”,创造了无数神话。没想到一夕间却沦为一座苦城,一座套牢了大批时尚先锋与政商名流的苦城。这中间,除了有贝克汉姆、乔治·阿玛尼、老虎·伍兹、克林顿等大腕外,还有一批浙江商人也深陷在里面。
这正是应了一句老话,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当然,现在对迪拜危机下断言还为时过早,还不能说这座城市从此就一蹶不振。对这场危机的认识,也不能从名人的八卦逸事中看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从去年的华尔街危机到今年的迪拜危机,这中间有什么共同问题可以探讨呢?
有,这就是“经济癌”问题。关于“经济癌”的概念,笔者想了很久。所谓“经济癌”,是将人体医学理念用于经济分析的一种思路,是指各种资源要素特别是资金要素,在极短的时间内在某个地区或某个领域的异常聚集,进而大举制造经济泡沫,最终导致整个系统崩溃的经济现象。这就好比癌细胞大量繁殖,最终抑制正常器官,导致人体死亡一样。
分析“经济癌”的表现,有两个特点就像癌细胞繁衍一样。第一个特点是异常的资源聚散,特别是资金聚散。这个异常,又可以细化为三点,一是时间异常,往往在很短时间内,有大量资金向某个地区或某个领域聚散;二是区位异常,就是某个特定地区或领域,成为资金狙击的对象;三是能量异常,主要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有天量资金或聚或散。
第二个特点是异常的资源承载。所谓异常的资源承载是指,某个地区或某个领域在很短时间内,积聚了超负荷的人流、物流、资金流,导致其自然与人文负载濒临崩溃。这个异常也有三点表现:一是人流异常,使原来的自然生态和人文生态面临严重危机;二是资金异常,使原来的经济属性异化为类似赌场的地方;三是物流异常,使原有的供求生态彻底瓦解。
根据这样的思路来分析迪拜危机,就比较容易发现其毛病了。首先,从自然条件看,迪拜并非是一个宜居城市,一则酷热潮湿,二则有沙尘暴困扰。除了石油与一般商品转口贸易外,它的经济纵深很小。在这样的地方高喊“持续往前,梦想没有极限。”大兴土木,制造超豪华享乐天堂,其成本是可想而知的,不用热钱来堆砌,绝对办不到。但显而易见的是,它的承载力是异常的。
其二,再看资金问题。近十年来,迪拜真可谓是梦工厂。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一时间,超豪华楼宇拔地而起。迪拜塔、帆船酒店、人工“世界岛”,凡出手的,必是第一。迪拜人不言第二。有道是,热钱奔涌,房地产价格三年内翻了六倍。但仔细想想,这正好满足了“经济癌”的另一个条件,就是资金的异常聚散。因为,热钱是飘忽不定的,资金链断裂是迟早的事。
现在,麻烦来了。迪拜的债务危机到底怎么收场,全世界都在看。问题是,这种“经济癌”的病状,只有迪拜一处独享吗?非也。如果用透视“经济癌”的分析框架来检视中国经济的发展状况,在某些地方、某些领域、某些环节,也存在类似问题,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比如,在城市化、工业化、市场化的过程中,有些做法是值得反思的。
城市化方面,简括起来,有城镇化与城市化两种提法。先从事实说起。近年来,中国特大型城市越来越多。如果把这些城市的自然与人文条件拿出来看看,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城市是不能再扩张了。比如上海和北京的人均水资源分别只有150和300立方米,大大低于1000立方米的警戒水平。这样的城市如果不思内涵改造,还要扩张其规模,那么其生活成本和商务成本将会急剧上升,竞争力则急剧下降。所以从国情出发,应该提倡的是城镇化而不是城市化目标。
工业化方面,也有类似问题。中国的工业化面向谁?主要是面向内需还是外需?华尔街金融危机给出的教训是,要根据内外部环境发生的巨大变化,尽快调整我们的工业化方向。一方面,外需的不确定性使现有的产能结构面临尴尬;另一方面,内需的旺盛和差异性又对工业生产提出了特殊要求。而现行的资源与生产要素配置,要么在某些方面是严重不足,要么是严重过剩,有明显的异常问题。
至于市场化问题,虽然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有了明显进步,但是由于体制与机制关系,市场结构缺陷明显,许多方面依旧存在着各种资源要素的异常配置。“经济癌”的病灶在一些地方、一些领域,也若隐若现。由此观察,迪拜危机犹如惊堂木,对国人是有警示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