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夫
最近陆续看了一些预测明年经济走向的报告。有些分析比较透彻,有些则带有热捧的味道,与实情有一定距离。比如,有机构认为,明年中国经济有望达到10.0%的增长水平,而联合国发布的最新一期世界经济展望称,明年中国经济会有8.8%的成长。另外,据中国国家信息中心预测,如果平顺的话,明年中国经济则会有8.5%的增长。
细看这些报告,虽说各有各的看法,依据也不相同,但由于中国特殊的体制与机制关系,在观察明年经济走向时,有三个因素可能被有些分析人士忽略了,而正是这些因素对明年的经济走向会有明显影响,使政策调整的空间变得更为狭小,经济增长的难度加大。那么,是哪三大因素呢?一是政策周期,二是政策效应,三是政策变化的现实条件与经济增长的现实基础。
首先来看政策周期。明年是“十一五”最后一年,也是为“十二五”做准备的关键之年。保持宏观经济政策的连续性与稳定性,维护经济社会的平稳发展,使“十一五”能够圆满收官,将是明年经济工作的潜在要求。为此,在最近一次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已有定调,这就是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同时根据新形势、新情况,提高政策的针对性和灵活性。由这一点来看,明年 “维稳”将是经济运行的底色。
其次来看政策效应问题。基于“维稳”需要,明年的经济盘子免不了会对先前的刺激计划做后续性安排。但是,如何评估先前的刺激政策?其后续工作又将如何展开?在当前形势下,这都是很棘手的问题。比如,今年新上的一些大项目,不可能在明年就偃旗息鼓,需要有后续动作跟上,才不至于成为半拉子工程。因此,如何让先前的刺激政策平滑过渡、柔性转弯,将是一大考验。
再次来看政策变化的现实条件与经济增长的现实基础。其他因素不说,仅就 “三驾马车”投资、消费与出口来讲,从当前的运行状况以及延续到明年的发展趋势看,都对明年的政策变化与增长速度构成了明显的抑制。
从政策层面看,基于当前的内外部形势,宏观政策不管做怎样的调整,都有困难。一方面,出于政策周期和政策效应的考虑,“维稳”是最现实的要求;另一方面,从外部看,一则外贸环境发生了变化,二则由于低碳经济的兴起,对增长方式的要求也发生了改变。从内部看,一则结构性矛盾已经发展到了难以调和的地步,二则内生性增长需要寻找新的突破口。在这种情况下,最稳妥的选择,就是留出一个政策空窗期。这就是现在的政策处境。
而从经济增长的层面看,也需要有一个平滑柔顺的发展过渡期。
比如,在三大需求中,目前投资的情况就表明明年再要保持较高增长是不容易的。据统计,今年以来我国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已连续7个月在红色的过热区间里运行。但1-10月的投资同比增长比1-9月回落了0.2个百分点。而中央项目投资增速自7月以来已连续4个月回落,政府在“铁、公、基”等方面的投向在下半年也出现了减速,此外国家预算内资金增速近期也在持续回落之中。
这种情况表明,近几个月来政府的投资呈减弱态势。不过,与此同时,以房地产投资为首的社会投资则有所启动。数据显示,今年1-10月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已上升至18.9%,比年初有很大提高。如果再加上地方投资在高位趋稳,非国有及国有控股投资增长加快,这就表示民间投资有抬头的架势。但问题是,目前的房地产业已有很大泡沫,其他民间投资能够接过政府投资的接力棒吗?难说。
再看出口与消费情况,明年出口要有很大起色、消费要能担当起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角,恐怕也不容易。从出口环节看,虽然世界经济在明年有望实现2%的正增长,这对中国的出口会有积极影响,但是由于发达经济体的居民储蓄意愿增加,加上因就业问题而带出的贸易保护摩擦不断,中国的出口要恢复金融危机前的强劲增长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相对于今年,明年出口对经济的拉动能接近正常水平就不错了。
同样,被寄予厚望的居民消费能否像今年这样继续保持高增长,以至于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角,也存在疑问。因为今年推出的家电下乡、汽车消费等刺激措施虽然有很大的作用,但这些短期政策其效果是短期的、递减的。明年消费要保持较高增长,恐怕还需要推出新措施,同时更要在改善消费环境、提高居民收入等方面下工夫,只有这样才会使消费对经济的拉动更持久。
由此观察,明年的政策调整空间恐怕是不大的,经济增长的速度也面临许多挑战。因此,过高估计明年的经济增速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