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汇率似乎是个永恒的话题，人民币迟早都要升值的观点似乎也“深入人心”，似乎已成为真理。随着奥巴马政府再次施压人民币汇率，各大投行和不少经济学家都推测人民币将在今年升值，其幅度在3%至5%，甚至可能提前升值。笔者要说，那很可能只是个“传说”，当前的人民币升值压力有可能会很快地消退。如果不能控制好通胀，人民币出现贬值压力也未可知。

　　推动人民币升值的最根本的还是经济因素。那么，这些因素是否成立呢？事实上未必如此。自2005年汇改以来，人民币名义汇率已经相对于美元大幅升值，考虑中美之间的实际购买力水平，实际汇率的升值可能更大。例如，在2008年上半年，我国的通货膨胀率高达7%至8%。再如，在金融危机之后，我国经济率先复苏，房地产等资产价格不降反升，近期物价已出现了一定的反弹。而同期的美国通胀率则要低得多。因此，人民币对美元的实际汇率上升幅度不小，其实已大大压缩了人民币对美元升值的空间。

　　人民币必须升值的最直接理由，是我国的巨额顺差。据海关统计，2009年我国全年贸易顺差1960.7亿美元，仍然相当高，似乎给人民币升值一定的支持。但是，对比一下，贸易顺差已经大幅减少了34.2%。而且，我国在危机中加大了支持出口的力度，例如自2008年以来连续7次提高出口退税率。如果没有这些措施，很难想像去年贸易顺差会有这么大。去年12月的出口反弹很大程度也是人民币随美元贬值带来的，而随着美元最近升值，人民币短期内升值的空间进一步被压缩。

　　更关键的因素可能是，未来一段时间国内资产价格和物价上升。水、电、能源、厂房租金、工资等经营成本将不断上升，我国商品的低成本优势可能大大下降。不少学者已指出，国内不少商品的价格事实上已超过了美国，如果没有出口退税，这种情况是无法维持的。去年我国出口总额为12016亿美元，下降16%，而出口退税则达6487亿元，反而增长10.6%，即每1美元的出口相当于提供了0.5元的退税支持。如果没有这0.5元的退税支持，出口顺差肯定将大大下降。可以说，人民币升值压力很大程度其实是受巨额出口退税所支持。

　　认为人民币必将逐渐（甚至逐年）升值的另一个理由是，我国劳动生产率提高快于美国等发达国家。这在过去，确是重要因素。但是，过去十几年劳动力生产率的提高，很大程度是因为压缩了劳动力的收益带来的，劳动力的工资率提高的幅度很小。随着我国迈过GDP人均3000美元的门槛，继续压缩劳动力收益的可能性在下降，负面效应也日益显现。因此，劳动生产率能否继续以大大高于其他国家的速度提高，存在着疑问，人民币将长期升值的趋势也存在着很大疑问。

　　因此，简单地用购买力平价理论分析，人民币的实际汇率现时已经很难支持人民币继续升值了。如果人民币再升值5%，我国商品的价格优势将荡然无存。随着经济结构调整的加快，居民个人收入可能会上升，出口商品的成本将大大上升，人民币升值压力将逐渐消退。如果未来出现较为严重的通胀，人民币升值压力或许很快会转化为贬值的压力。

　　我国的低成本出口竞争优势正在逐渐丧失，这个过程不仅不可避免，而且速度可能会快于预期。我国应顺应这种趋势，采取措施尽快地降低国内交易成本，力促出口产业的产能转移到国内需求上。这样，在短期内有助于抑制通胀，而从长期看也有利于经济结构调整。否则，在当前出口退税政策已发挥到极限的情况下，如果再继续采取让人民币贬值，其负面效当是我国经济所难以承受的。

　　综上所述，人民币升值不可避免更像是个想当然的“传说”。人民币单向升值的预期不仅有害，更重要的是未必符合经济规律。目前，既要打破这种单向升值的预期，也要操心人民币贬值的潜在压力。我们应为人民币的贬值压力做好准备。

　　（作者系广东商学院副教授，经济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