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格罗斯

  太平洋资产管理公司投资总监

  债务将导致危机 ——这句名义我在1968年就明白了，可是对于整个美国来说，这样的教训似乎非常陌生。

  讲讲我的故事吧。1968年的我是一个海军军官正在船上服役。从船上，我开始经营一个小型的借贷生意，生意的原则是这样的，“借2快钱，还3块钱”。借的对象主要是，到港但缺乏现金的船员。缺少现金对船员是常有的事，不过，这门生意很快就被我的主管发现，我被严令退还所有的盈利，同时被要求只能待在船上，整整这个航程。这件事给了我很深刻的教训，放高利贷或许能得逞一时，但最终一定会给放贷者带来麻烦。

  另一个我学到的教训是，表面上的“借2还3”经常最终变成“借3还2”。甚至有时候变成血本无归，这就是破产的含义。这也是为什么 借出钱的贷款人会需要更多的利息回报在发放风险贷款时。因此，债券的价值不仅仅由票面价值和还款条款决定，它还包括更多的要求，比如，这些债务能够多大程度上不影响借贷者的还款能力，对一个国家来说，就是不要对经济增长造成麻烦，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讲清楚一个怎样的经济水平对一个国家来说是太低的，而债务水平的风险线又在哪里？

  一个经济学家曾经指出，当一个国家的债务水平达到ＧＤＰ的９０％，这个国家将面临真实增长受到抑制的现实。债务会越来越重，而国家将难以逃脱这个命运。希腊就是恰好越过债务线的一个例子。其债务水平之高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以至于很多市场拒绝为她的债务展期，大家更多的担心，把钱借给希腊可能面临，债务无法清偿的问题。

  几乎所有的高负债国家，现在都在唱高调，个别国家还把这个写入法律程序，要限制公共债务的增长，不仅是希腊，很多南欧国家甚至包括法国、日本乃至美国现在财政都拉起了警报。而这些警报声或许最终可能把这些国家推向日益压缩赤字和平衡财政收支的路。当然，资本市场和债券市场依然非常警惕的看着，因为投资者可能怀疑，某些国家已经在举债的路上走得太远无法回头。而如果确实如此，则这些国家未来只有通过拒绝偿还债务或是用更加政治的口吻——重组债务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我们看到的是，即便是欧盟还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现在都开始要求更加高的利率回报，国际市场不可能允许希腊继续走举债之路。因此，财政紧缩甚至过度紧缩，对于希腊来说是唯一出路，而可能的未来则是越来越低的短期经济增长。更少的财政支出可能导致更多的政府雇员失业，支出的压缩会进一步导致养老金的支出减少，同时会导致消费能力的降低，而这一切都将拉低经济增长。因此，衰退可能很快出现，而短期内国家赤字水平可能还会进一步上升，因为GDP下降得更快。而这可能导致更多的财政紧缩。所以，对很多国家来说压缩债务可能不是摆脱债务危机的方法。

  多个月前，我曾经婉转提过，是否能够通过举债更多来走出当初的各国的债务危机。答案是可以，但这个有一个前提就是，举债的条件能够跟过去一样优惠。相对于GDP增长速度更低的债券利率，这样使得政府有能力维持比较低的国内利率，同时，能够继续创造财政赤字来支持经济增长。如果能够达到这个目的，那么一个国家就能够通过举债来缓解自己的债务危机，可惜，这样的国家是如此之少，美国或许是少数有这种特权的国家，但是包括PIMCO在内的投资者对于美国财政赤字能否继续支撑未来的经济增长保持强烈怀疑。

  所以这种不断发展的境况，正在导致债务借入国和借出国的双重麻烦。而对于希腊和类似希腊的一些国家而言，现在才开始财政紧缩和预算压缩可能已经太迟。不断发展的财政支出已经导致了非常昂贵的成本。而对那些正在采用类似政策国家来说，悬崖勒马安心一个更低的增长速度可能是更为长远的安排。

  投资者必须面对这样的现实，未来几个月甚至几年日子都会更加痛苦，一个不断去杠杆的过程，而且伴随着非常可怜的经济增长和已经撑到极限的政府公共债务，“借2还3”的日子不会再延续了，高利率回报也不会长久。通过分散投资获取每年4~6%的回报可能还是比较理性的应对，而更需要当心的是，或许不知什么时候，破产风险也会伴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