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斌

  刚当了一个月首相的菅直人，在参议员选举的“大考”中失利。

  面对这场民主党历史性地成为执政党后首次迎来的国会选举，民主党迫切希望继续维持在参议院的过半数席位，从而进一步巩固其执政基础。但看来民主党刚刚出现不久的极为有利的政治局面转瞬消失，这顿时让它处在了自民党在下台前曾经历过的那种“扭曲政局”：执政党在众议院拥有多数席位，但在参议院加上与其联手执政的政党也未过半数。无疑，今后自民党和民主党将继续在政局运行中没完没了地较劲下去。

  日本的参议院席位共有242席，每3年改选一半，这次改选121席。在改选前，民主党拥有116席，加上与其联合执政的国民新党6个席位，正好过半数。这次民主党改选的席位有54个，选举前民主党非常希望能保住这些席位，至少不低于50个。但事实上却掉了一大块，只拿到44席。这样，它在参议院的席位就只有106席。而其执政伙伴国民新党更是丢了一半，从原先的6席锐降至3席。加上亲近民主党的一个无党派议席，总共也就110席，离半数席位相去甚远。而其主要对手自民党在选举前的席位数为71个，这次改选38个，最后却拿下了51个席位，这样就拥有84个席位。加上其他各在野党，民主党的反对势力在参议院明显获得了掌控地位。

  形势比人强，已无法掌控参议院的民主党，怕只能看在野党脸色行事了。

  无疑，民主党当家人菅直人应对这次选举失利负责。由于在选举前就已不看好选情，所以竞选期间自民党总裁谷垣祯一可以信誓旦旦地放言，如选举失败就引咎辞职，而菅直人却根本不敢做同样的表态。这也难怪，这位上任才一个多月的新首相，还在忙于接手其前任留下的烂摊子，想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中力挽狂澜，显然是勉为其难的。但他在上任之际也曾获得过较高的支持率，转眼间支持率有如此大幅度的下滑，却难辞其咎。

  由于其前任鸠山由纪夫在迁移冲绳美军基地问题上栽了跟头，还在金钱与政治问题上捅了篓子，所以对菅直人来说，这两个问题仍是极具杀伤力的。因此，他便小心翼翼转换话题，以转移选民注意力。他选择了消费税作为突破口。由于自民党已公开承诺如重新执政将提高消费税，菅直人以为接过这一口号是个讨巧的做法，因为面临极为严峻的财政困境，提高消费税是不可避免的，公众对此也具有相应的思想准备。

  哪里晓得，选民们对菅直人的这一投机做法非常不满。因为这根本不是民主党全党经过认真讨论后形成的共识。要将提高消费税作为竞选口号，那就不能信口开河，随便应付一下。涉及税收体制的大幅度变化，必须在执政党和政府内部对整个税收体制、税制与经济增长战略以及政策的一致性取得高度的一致意见。但民主党对此根本没有认真议论过，连菅直人本人在竞选中对此也只是一笔带过。他根本无法展开，一旦涉入过深，则漏洞百出。税制问题非常专业，如不具备相应的知识储备，不仅根本说不到点子上，而且很容易出洋相。

  因为对这一关键问题一点没把握，所以菅直人在上任后的一个多月间，对这个问题的表态出尔反尔，前后矛盾。先是公开许诺将提高消费税，随后又改口。在问及消费税提高后如何维护低收入者的生活水平时，他又轻率地表示可实施退税政策。至于退税的对象，一会儿说是年收入200万日元，一会儿又说400万日元。由于他心太虚，所以连各党领导人公开辩论也予以回避，对媒体也是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去，那就你问你的，我说我的，爱听不听随你便。

  民主党在去年9月之前从未执掌过政权，多年来，孜孜以求的就是把自民党赶下台。至于国家的大计方针，尤其是对如何重建财政，怎样新辟财源，怎么出台配套政策等方面，不知是否有过一个全盘的考虑。1997年该党问世之际的党纲，简直就像一个普通社会团体的章程，看不出具有可信的执政能力。而就是这样的政党，居然还就如愿以偿地掀翻了“百年老店”的自民党：并不是民主党有多少能耐，而是下台前的自民党实在太烂。无奈之下，日本选民只能选择换个政党试试看。

  九个多月的实践证明，民主党未获得选民的充分信任。所以，即便菅直人不交权，党内的反对势力也不会轻易让他过关。9月马上就要再度迎来民主党的代表选举。此外，自民党当然得势不饶人，咄咄逼人地要求重新举行众议院选举（日本宪法规定由在众议院居多数席位的政党执掌政权），眼见一场权力大博弈又拉开了序幕，看来，日本政坛走马换相的局面还不会打住。政局动荡也将继续维持下去。

  （作者系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信息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