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晓蕾

  各地蔬菜过剩是近期的焦点话题。蔬菜供给不足使食品价格增长11％，成为3月CPI达到5.4％的重大推力。蔬菜是生活必需品，供应不够，价格就涨，推高通胀水平。蔬菜又是短生产周期产品，有最大效用的满足上限，供给稍微过大，价格就会下降。近期蔬菜产量过剩就使农民损失惨重，下一季，可能因此出现供应不足，食品价格上升再推高CPI的反复。

  蔬菜的“命运”，显示了市场经济中的一些基本现象，也揭示了经济体制需要改革的一些基本问题。

  近期蔬菜产量增加是去年价格上升信号的必然结果。去年下半年，部分地区灾害导致蔬菜供应不足，蔬菜食品价格大幅上升。完全竞争理论指出，在一个竞争的市场上，一种商品只要边际收入大于边际成本，就会有更多生产者进入，直到市场平均利润消失。国内蔬菜生产行业应是竞争性较强的市场。供给不足，价格上涨利润上升，发出了扩大生产强烈的信号。更多农民不种或少种原来的产品转而种菜，今春全国蔬菜产量遂大增。

  价格信号给出供应不足和利润空间，但究竟供应量不足的规模多大，或者说生产该扩大多少，是不知道的。由于价格信号不可能完全对称生产“规模”的信息，于是，微观生产个体根据价格信号扩大蔬菜生产的理性行为，最后导致蔬菜生产的宏观总量上过剩的结果，这是经济活动中典型的“合成谬误”。

  另外，由于生产与最终消费之间有太多层次和市场分割，消费市场的信息也不可能与生产信息全面对称，也就是说市场并不完全有效，价格上涨也不完全是供求关系的原因，也可能存在投机炒作成份。而且不同产品的市场需求不一样，个体户菜农受既定能力约束，结果容易导致部分蔬菜品种过剩问题更严重，所以他们受损最大。竞争理论指出，大规模生产者进入后行业平均利润逐渐为零，新企业就会停止进入。没有规模效应的企业，就会因负利润然后退出生产。所以，一些菜农今年受损表示明年不再生产，也是正常的经济现象。

  同样的结构问题也存在流通领域。物流业有超过70万个企业，集中度极低。小型运输公司和个人运输户抵御风险的能力很低，流通环节的显性成本因为多层次增加，隐性成本因为软性能力低也在增加。有报道称，一些运菜个体户因为油价上升就不运菜了，造成蔬菜生产过剩但市场供给增加并不足以影响价格的相应调整，产量充分市场供给却不充分的分割状态。

  若有以下几个方面的改革，或可根本改变这样的情况。

  首先，完善农产品生产销售等方面的市场信息体系，通过网络把不同的生产销售结构的供给和需求直接联系起来。比如建立农产品BTB，即商务对商务模式，让生产集约程度高的组织与大型运输销售机构对接。对个体生产者建立PTP，即人对人的信息传递和销售模式。如果生产者与消费者的距离不远，信息更容易对称，不妨采取PTP模式。比如郊区生产者与社区的对接，蔬菜需求可以通过直接按照网上订单实现每天到位的服务模式。

  其次，农产品生产销售市场迫切需要结构调整，生产环节迫切需要整合。改变个体散户的生产方式，尽可能地集约化农产品生产，有利于信息平台建设和信息对称的能力，蔬菜多元化种植的选择，生产与消费对接的能力，能提升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在生产成本不断提高的情况下，集约化生产更能提高劳动生产率和规模生产的调节能力。流通环节也迫切需要整合。正在进行的要素价格机制的改革，会不同程度直接或者间接提高运输成本。整合众多个体运输户和小运输公司，能增强抵御风险的能力。改变生产和流通领域的结构，有利于BTB模式的推进，从根本上转变价格上升——产量过剩——蔬菜滞销——生产减少的被动循环。

  第三，金融体系的改革有利于降低农产品生产和价格风险。随着集约化程度的提高，各生产组织采取保险的方式防范灾害风险的需求和能力都会提升，这又要求迅速推进农产品生产和价格保险，使之成为保护生产者利益避免农产品生产者的重大损失的重要手段。如果对更多的主要农产品进一步标准化，更多农产品能挂牌期货市场，可以提供集约化程度高的生产性组织通过期货市场对冲风险的机会。不过，蔬菜是短周期产品，生产和价格变化比较快，标准化比较困难，挂牌期货市场对冲风险恐怕不容易。

  最后，加强蔬菜和农产品的投机行为的管理，对蔬菜“行情”的平稳至关重要。去年的大蒜，绿豆，今年的碘盐，都被一些“故事”误导炒作到天价，对食品价格上涨和通胀上涨有很大负面作用。最近因为国内外的流动性泛滥，投机资本特别活跃。因此尤其需要加强对投机行为的管理。

  (作者系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