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建宁

  黄金市场正在经历一场大动荡。在似已让全世界都听见了黄金发出的醉人声响的时候，黄金牛市，就像被人操控下的“提线木偶”，这个“提线人”，就是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而刮起黄金牛市这个“大旋风”的“风眼”，则是第三次量化宽松（QE3）政策推行的蜚短流长。

  从6月底QE2到期，QE3未能随之接续推出，盘整三个月之久的金价突然被唤醒，标普调低美国主权国家信用，对国际黄金市场而言更像一针强心剂，促使对美元强弱反应极其敏感的黄金，从8月7日起像是听到无声的发令枪，接连上攻。而金价狂野上涨的直接后果，就是在累积了巨大的短线获利盘的同时，也累积了剧烈波动的市场风险。这些收益颇丰的资金，随时准备落袋为安，他们极度紧张兴奋，眼睛盯着QE3。从8 月23日到25日，周末重启QE3的消息肆虐市场，金价像“断线的木偶”直线下跌，接连跌破了1900和1800美元大关，直到1703美元才止步。但是，周末QE3短期内不会推出的消息，又让黄金市场从冲击的震惊中苏醒过来，COMEX黄金价格27日上涨3.88%，重回上升通道。

  看来坐收千亿美元黄金牛市收益的美国，并不想黄金牛市盛宴就此草草收场。当然，作为黄金牛市“提线木偶”幕后操盘人的伯南克，自然明白黄金牛市、弱势美元是最有利于美国的事情，在美国当前最大的国家利益未能完全实现之前，岂能不顾大局贸然去推QE3呢？

  因此，26日于美国小城杰克逊豪尔召开的全球央行年度经济座谈会上，备受关注的伯南克演讲并未涉及QE3这个引发黄金市场大悲大喜、五味杂陈的“幽灵”，恐怕是再合理不过的选项了。通过黄金市场涨跌实现世界财富的重新分配，推动隐性“量化宽松”获取最真实的财富实惠，远超让人口诛笔伐、损害美国政府信用的QE3数倍。所以，黄金牛市结束动荡，走向“梅开二度”当属必然。

  美国经济发展动力不足，亟需发债刺激经济增长。据标普8月17日发布的报告，美国三四季度经济增速预期从1.9%下调至1.8%；而且美国全年经济增速的预估值也从2.4%下调为1.7%；并进一步下调明后年经济增速至2%和2.1%。更让人担忧的是，标普还预计美国经济明年陷入衰退的概率上升到35%，这就意味着阻止经济的进一步下滑，是美联储货币政策的基本目标。如果因为顾虑麻烦太多，显性的新一轮量化宽松（QE3）难产，那么美联储一定会选择变通措施闯关，隐性定向宽松必然应运而生。

  确实，伯南克27日晚间发表的演讲直接证实了上述分析。伯南克讲话中明确表示：“如果被证明有必要，特别是经济前景显著恶化的情况下，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已做好准备，通过非传统措施来加大货币政策的宽松度”。笔者理解，该讲话包含四个层面含义。

  其一，美联储急于扩大“货币政策的宽松度”的心态十分迫切。但估计宽松的方法已是今非昔比，不再是像QE1、QE2那样直接印钞，而可能是对内采取货币注入，对外施行美元输出。而要是弱势美元输出遇到问题导致渠道不畅，过剩货币就会留在国内导致通胀上升。近期美国国内通胀上升趋势明显，某种程度正好说明转嫁危机遇到了障碍，这个时候再推QE3岂不等同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二，美联储将在“非传统措施”上“开闸放水”，所谓非市场化手段，压低利率是首选项。美联储议息会议，其实就是非传统宽松措施之一。本质上看，长期持续低利率，是利率宽松的表现形式，是由“定量宽松”向“定性宽松”转化的“变性术”。当美元“定量宽松”受到主权国家抵制，只好为美元在“质”的层面泛滥预留事实出口，自然归属于“非传统措施”的范畴了。无论是将利率维持到历史超低水平，还是将超额存款准备金利率降至零，甚至联储大举购买政府债和抵押贷款证券，这些举措实际上都是故意人为压低利率而相对抬高国债价值和收益率，意在吸引全球债券投资人为美国经济复苏承担代价。

  其三，美联储通过直接压制美元利率，打通了美元输出的有效通道，导致各国跟美元挂钩的货币体系利率空间压缩，造成事实上本币相对美元的币值上升，以及实际利率和名义利率存在落差，保持利率“低洼地带”的存在，使得变相宽松的虚增货币“后遗症”能顺利地导向他国，使承受美元“祸水”持续流入的其他国家陷入对抗输入型通胀的被动性漩涡。

  其四，在QE3被延缓但不取消的幌子下面，美联储凭借丰厚的黄金储备作为调节工具，可以把黄金市场作为货币政策工具使用，让世界财富以黄金为载体向美国聚集，用一块块金砖垫起美国经济下滑的车轮。

  （作者系上海金融学院公共经济管理学院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