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玮
新兴市场经济在过去的一年里,呈现出经济增长逐渐开始放缓、整体通胀水平仍处于高位、跨境资本流动由大幅涌入变为大幅流出且呈日益加速趋势、部分经济体货币政策由趋紧转向宽松、财政政策有所收紧但相对于发达经济体仍较为宽松等特征。由此,随着全球经济复苏放缓和美、欧国家债务问题的持续蔓延,新兴市场2012年面临的各大风险将可能继续加大。
最突出的是,部分新兴市场经济体的滞胀风险可能显著加大。一方面,大部分亚洲和拉美新兴市场经济体贸易依存度较高,发达国家经济衰退对其出口贸易的冲击将不可避免。此外,避险需求上升及欧洲银行业的大幅撤资,势必进一步加剧新兴市场资金外流,加大对新兴市场国家经济增长的冲击。另一方面,受困于中东地缘政治动荡引发的油价及粮价上行的压力,输入性通胀势头持续增加,不仅可能降低国内货币政策的灵活性,而且可能引发进口成本上升,进一步增加货币贬值预期,资本外流或会加剧。2011年三季度,中国、印度、巴西、南非的经济增长率分别放缓至9.1%、6.9%、2.1%和3.1%,均创近期新低,而印度、越南、巴西、阿根廷和俄罗斯11月的通胀率仍处于高位,未见明显下滑。
随之而来的是,资金大幅撤离新兴市场所带来的金融风险将大幅上升。避险需求的此起彼伏,致使新兴市场去年出现三度资金大幅撤离浪潮。中东地缘政治风险和日本大地震致使避险需求激增,推动资金在去年1月至3月从新兴市场大幅回流发达经济体;随着欧债危机的逐渐恶化,资金在7至10月从高风险的欧元区和新兴市场流向美国、美元和黄金等避险资产;11月10日至12月底,欧债危机持续恶化并逐步向欧元区核心国和欧洲银行业蔓延,一方面推动资金撤出新兴市场,另一方面欧洲银行业流动性风险大增,信贷紧缩进一步加剧,被迫从新兴市场大幅回撤资金。在此背景下,2011年中国、俄罗斯、巴西和印度的资金净流出量分别为88.74亿美元、88.61亿美元、56.38亿美元和30.43亿美元,四国股市分别下跌21.68%、22.92%、18.1%和24.33%。今年,欧洲国债收益率的大幅攀升和监管机构对提高资本金的要求,使得欧洲银行去杠杆化的压力显著上升,欧洲银行业将继续从亚洲等新兴市场撤资,这将导致其他国家信贷紧张和金融市场动荡。
今年,新兴市场货币汇率将可能继续呈贬值态势。一方面,由于欧债危机可能继续恶化、欧美利差可能拉大以及美国经济复苏前景较好,美元整体呈震荡升值走势的可能性较大,推动新兴市场货币贬值;另一方面,鉴于增长放缓风险高于通胀,可能推动更多新兴经济体拉开降息序幕,这又将在一定程度上加剧货币贬值幅度。此外,出口可能出现的萎缩将推动新兴市场经济体在外汇市场上采取主动贬值策略,以刺激出口增长,新兴市场发生汇率战的概率因此大增。部分新兴市场经济体为保证自身利益而采取的一系列贸易保护主义措施,亦将加剧全球贸易增长风险。以阿根廷为例,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采取了征收反倾销税、非自动进口许可证制度以及为进口商品设置报关参考价格等一系列贸易保护措施。全球贸易预警处2011年9月公布的报告显示,阿根廷目前生效的贸易保护措施达148项,居全球首位。
鉴于财政赤字水平较低,更多新兴市场经济体将通过积极的财政政策刺激经济增长,但部分资金流出严重和经济急剧放缓经济体的财政赤字和主权债务风险将可能有所加大,这可能加剧资金外流趋势,影响金融安全和汇率稳定。对于部分可能陷入滞胀的新兴市场经济体,通胀持续高企和经济增速放缓并行的新挑战下,货币政策调控的工具和空间日益减少,面临着为遏制通胀而继续收紧货币政策会否导致经济增长前景雪上加霜的政策两难困境。新兴市场国家经济增长和货币政策调整不可能与发达国家脱钩,部分新兴市场国家央行降息意味着已转向了宽松政策,未来新兴市场将很有可能与发达国家一起走向全球新一轮的变相刺激和宽松政策。
更不可忽视的是,由债务风险加剧及经济放缓引发的新兴市场政治动荡和地缘政治风险将有所增加。2011年,由于国内经济陷入困境,亟需转移国内矛盾,部分发达经济体对部分资源丰富的中东国家采取了军事行动,而朝鲜半岛、中东伊朗和叙利亚局势一度高度紧张,加剧了市场对新兴市场的担忧。
总体来说,短期内新兴市场国家发生经济金融危机的可能性相对较小,但上述风险和挑战不容忽视。如果应对不当,将不排除个别新兴市场国家尤其是风险隐患比较大的新兴市场“双赤字”国家、在金融市场剧烈波动的时刻、在自身经济金融的某个脆弱环节,存在发生经济金融危机的可能性。(作者系中国工商银行城市金融研究所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