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 峥

  据央行发布的今年1月全国金融统计数据，全国人民币各项存款减少了8000亿元，同比多减7800亿元。自去年始，伴随着广义货币供应量M2增速的持续放缓，人民币各项存款增长也明显放慢。今年1月末，全国人民币各项存款同比增长12.4%，分别比上年末和上年同期低1.1和5.0个百分点。

  人民币各项存款增长放缓，主要是因为存款生成机制发生了变化。

  目前，我国人民币各项存款生成机制，主要有以下六大渠道：一是新增贷款。按照银行计账规则，新增一笔贷款，意味着借款人在银行的存款账户上多了一笔相同金额的存款。二是外汇占款，也就是央行购买外汇后对外投放的基础货币，在形式上表现为企业或个人在银行账户上的人民币存款增加。三是非信贷融资派生的存款。商业银行运用自有资金购买非金融企业发行的短期融资券、中期票据、企业债等，与发放贷款类似，在形式上将派生出存款。四是会计科目转化。按照现行金融统计制度，金融机构存款不在各项人民币存款之内统计。特别是证券公司的证券交易结算资金专用存款，在统计上归属于证券公司存款，不属于人民币各项存款。这部分存款资金受股市影响很大，可随时转化为人民币各项存款。五是现金转化为存款。比如，春节前，存款往往转化为现金；春节后，现金转化为存款。六是跨境人民币结算。因为目前跨境人民币结算以人民币流出为主，相应减少了各项存款。

  随着经济金融形势的演变，上述存款生成机制已发生了较大变化。因为贷款增长放缓，相应的存款增长也放缓。去年，全国各项贷款新增7.47万亿元，同比少增3901亿元。以“实贷实付”和“受托支付”为核心的“三个办法一个指引”监管政策，减少了储备性贷款需求。外汇占款规模下降的势头也很显著。去年第四季度，外汇占款连续三个月下降。截至2011年12月末，我国外汇储备规模降至3.181万亿美元，较同年第三季度末下降了205.5亿美元。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前景仍不明朗，严重影响到我国的外部需求。热钱流向发生变化，有流出迹象。在有关部门的努力下，我国国际收支向平衡演进，势必也会减少外汇占款规模。

  在上述趋势下，商业银行投资公司信用债券的规模也可能出现下降。虽然债券市场共发行公司信用债券2.2 万亿元，同比增加38.8%，但商业银行投资公司信用债券的能力受到流动性和收益率方面的约束。一方面，去年全国商业银行流动性普遍收紧。12月末，全国金融机构人民币存贷比为67.7%，较上年末提高1个百分点。流动性收紧，相应减少了公司信用债券的投资规模。另一方面，公司信用债券投资收益率要低于贷款利率，在贷款实际利率较高的背景下，商业银行投资公司信用债券的积极性自然也下降了。此外，前些年发行的中期票据、短期融资券等公司信用债券也陆续到期，也减少了存量。而会计科目及现金转化存在季节性。股市运行对人民币各项存款余额的变化影响很大。同时，现金与人民币各项存款的转化关系也受到特殊节假日的影响。还有，跨境人民币结算带动了人民币的流出。考虑到在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中，采用人民币结算多发生在进口环节，国内进口商相对拥有较强的议价权，在支付环节选择人民币结算的可能性增大。去年，全国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累计发生2.08万亿元，直接投资人民币结算业务累计发生1109亿元。据香港金管局统计数据，截至去年11月末，香港人民币存款余额6273亿元。

  存款生成机制的变化，意味着流动性由前些年迅猛增长逐步向缓慢增长转变，这不能不对商业银行的流动性管理产生较大影响。揽存成为当前商业银行经营中心环节便是其一。新年伊始，存款竞争就进入白热化。理财产品销售增加商业银行资金成本便是其二。虽然存款利率上限受到管制，但是理财产品可提高收益率，成为居民投资的重要途径之一，理财产品的热销必然增大商业银行资金来源成本。不过需要高度关注银行理财产品的损失风险和规范运作。由此，金融机构贷款经营也将更审慎。微观审慎是商业银行经营的根本要求。在流动性充裕的背景下，贷款经营的难点在于发现合适的客户和机会，微观审慎的要求也会降低。一旦流动性充裕情况逐步发生改变，势必对金融机构贷款经营模式产生影响，贷款经营中微观审慎的要求将更突出。

  毋庸置疑，在存款生成机制发生变化的情况下，商业银行需要重新发现资金的使用价值。此外，存款生成机制发生变化，也在逼迫金融机构加快转变经营模式，更加稳健经营。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财经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