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海

  根据欧盟诸国财长反复协商通过的第二轮救助希腊决议，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将在3月20日希腊最新一笔145亿欧元的债务到期之前，就拨付希腊相应的资金。后续拨付的款项需要1300亿欧元。这个救援协议的通过，总算暂时把希腊从无序违约的悬崖边再次拉了回来。

  但目前只能说是希腊暂时没有了违约之忧，风险依然存在。因为援助希腊的“三驾马车”（欧盟、欧洲央行、IMF）真正拨付资金的条件有两个，一是希腊各个政党明确承诺支持财政紧缩政策，二是希腊的私人债权人必须达成债务减计（PSI）。虽然希腊各政党勉强达成了承诺，但私人部门的谈判还没有最后结果。所以，希腊如期得到援助资金尚有一些障碍。

  不过，就算希腊拿下私人债务部门的减记谈判，希腊的难题实际上也无法得到根本解决。这场耗费了两年时间，已为希腊花费了上千亿欧元的援助，实际上是一个令所有参与的五方共输的一个东西，而且这种共输的局面还被绑架得更紧了。

  在希腊方面，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形象化手法后，构建了非常成功的“钓鱼工程”，从2010年5月迄今，获得了千亿欧元左右的援助款项。只是希腊拿到欧盟和IMF的援助，未来还是需要偿还的，借东墙补西墙而已，偿还的利率大致在5%左右。特别是，为了得到这些援助款项，希腊必须接受欧盟和IMF苛刻的条件，进行财政紧缩。财政紧缩的主要内容是加税、减薪、降低养老金、公共部门裁员等等，这已造成希腊国内对于援助的严重对立情绪。就拿这次援助的条件来说，希腊就需要在今年减少约占国内生产总值1.5%的32亿欧元政府开支，将私营部门最低工资降低22%，裁减1.5万名公务员。为此，希腊国内罢工抗议持续不断。而且，目前只紧缩无发展的境况，已严重伤害了希腊的经济。希腊经济在2010年已经萎缩了4.52%、2011年萎缩程度达到6.8%，这还没有企稳。最新的希腊失业率数据是已经达到了20.9%。

  那么，给予希腊提供救援的欧盟和IMF一方呢？也难说获得了赢面。自从决定给予希腊救援以来，欧盟和IMF为了与雅典政府谈判，其中开了很多次马拉松会议，光是欧盟首脑和财长会议都开了无数次。希腊在拿到救援款以后，底气就会硬起来，国内局势总是会发生变化。为了降低政治风险，欧盟和IMF要求希腊的各政党对于救援计划背书。今年4月，希腊将要举行选举，各政党选后的政策实在难以预料。况且随着形势的变化，希腊的政党解体或重组、建立新党都是可能的选项，所以目前几个政党的承诺不一定靠得住。更糟的是，欧盟和IMF眼下已激起了希腊人的愤慨情绪，据调查，有48%的希腊人情愿政府违约，也不要“屈辱”地接受救援。而目前欧盟和IMF对于希腊的援助，在未来也有减记和收不回来的风险。何况，如果要继续给予希腊援助，欧盟和IMF未来在哪里筹款都是问题。

  作为三驾马车的欧洲央行，其实也是援助希腊问题的受害者。援助希腊，实际上已违背了欧洲央行组建时的一个根本大忌，即“不援助原则”。援助之初，欧洲央行买了一些希腊和问题国家的国债，现在这些国家的评级都连下了几个级别，欧洲央行手中的资产已经有了不小的损失。同时，虽然欧洲央行和欧盟、IMF都力求其援助的款项未来不减记，但照目前的趋势看，援助希腊就是个钓鱼工程，援助得越多，就越没有话语权。按照乐观的条件预计，希腊到2020年债务占GDP的比值仍然高达120%，与2009年底其债务危机暴露时的比例相同。足见，如果未能有经济的重建，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希腊的经济局势根本就没有好转到可以自我偿还债务的希望，欧洲央行的援助款项恐怕也难保不被减记。

  至于投资于希腊债券的私人部门投资者，主要是各国的商业银行、各种基金等，更是希腊援助计划的大输家。根据国际金融协会（IIF）代表私人部门与希腊的谈判，要求私人部门自愿参与救助计划(PSI)，包括其持有的希腊主权债务的票面价值减记50％。考虑到原来的债券要转换为时间长达30年、新利率不到4%的新债券，所以私人部门“自愿的”损失将达到70%以上。即便那些不愿意或者不参加PSI计划的私人部门投资者也无法幸免。希腊财政部上周二宣布，将通过法律强制让不参加自愿债务互换计划的债券持有人承担损失。希腊财政部的设想是，如果私人部门自愿减记的比例达到85%以上，那些未自愿参加减记的投资者则必须无条件的按照与自愿减记同样的条件减记。

  “三驾马车”对于希腊的援助，现在还只是初期。随着事态的发展，世人应能清楚地看到，若没有希腊的经济重建，按照当下的救援方式走下去，所有相关各方都将是输家。

  （作者单位：东航国际金融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