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恩泽

  在上周揭晓的俄罗斯总统选举中，现任总理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以64.39％的得票率保持绝对领先优势，毫无悬念地胜出。此前，普京曾多次承诺，倘若他当选总统，总理位置非现任总统德米特里·阿纳托利耶维奇·梅德韦杰夫莫属。如今，实情正如他的预期，“普梅”轮流坐庄，将再次主宰俄罗斯政坛。

  多年前，普京有句名言，“给我20年，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可以说，“硬汉”普京是俄国历史上继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亚历山大和斯大林之后又一强势领导人。而梅德韦杰夫经过4年总统生涯的锤炼，其政治素养和统率能力亦有很大提升。俄罗斯拥有长期的威权传统和大国意识，崇拜领导人的个人魅力和力量，服从强者的理念根深蒂固。在当下，俄罗斯人认为，梅德韦杰夫代表着未来，而普京代表着历史和今天。“普梅搭档”二次易位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俄罗斯国内形势和国际局势毕竟发生了很大变化，“普梅”这对老搭档正面临着不容回避的新难题。

  首先，组阁恐有分歧影响执行力。

  虽然如某些国际舆论所评说的那样，无论普京是不是总统，今天的俄罗斯都是他在当家。但在总统位置上，梅德韦杰夫到底也是有所作为的，在观念发生冲突时，哪怕是普京的红人他也坚决铲除，毫不留情。去年9月26日，梅德韦杰夫就签署总统令，同意库德林辞去副总理兼财政部长职务。连任财长达11年之久的库德林来自圣彼得堡，与普京的关系很“铁”，也曾是普京班底中的总理人选，是克里姆林宫核心班底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但他与梅德韦杰夫在一系列经济、财政政策问题上存在分歧。他自视树大根深，不把梅德韦杰夫放在眼里，最终挂冠而去。前年9月，权倾一时、在莫斯科市长位子上待了18年、有俄罗斯“政治不倒翁”之称的卢日科夫，因为把莫斯科视为私人领地一样不容联邦政府插手而被解职。各方舆论都认为卢与普京接近，但仍被梅毫不迟疑摘去乌纱帽。

  从上述人事震荡来看，不可避免地在普梅之间打入一根“楔子”，“普梅组合”似乎也埋下了某种变数。尤其普、梅和库三角关系格外引人注目。西方有媒体预测，普京上台后，“普梅”在未来组阁中很可能出现龃龉。

  更艰巨的难题是，经济结构单一的俄罗斯难以抵抗金融危机。

  去年9月15日，普京在莫斯科国家大剧院即兴弹奏了一首钢琴曲，举重若轻的普京或许是想借此向外界传递一个信息，他治理这个疆域广袤的国家就像弹钢琴一样轻松。而普京这次的竞选纲领是，建立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创新经济，强化民主制度，加强天然气资源开发，同时向富人征税，控制通胀等措施，使GDP年增长率达6%至7%的水平，超过当下的4%，使俄罗斯成为未来世界五大经济体之一。

  普京任总统的8年，是前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综合实力提升最快的8年。普京由此而成了俄罗斯民族的精神领袖。2012年重返总统岗位，普京的强国路线会继续走下去。但现在俄罗斯的经济与12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语了。过分依赖能源的经济结构单一之势有增无减，能源经济占全俄GDP的50%，这几年因为加大了军费和养老金支出，财政日显紧张。据经济学家测算，只有当国际原油价格维持在105美元一桶时，俄罗斯的财政才能维持收支平衡。虽然目前国际市场油价在暴涨，但能维持多久，却充满了不确定性，一旦有变，俄罗斯经济可能立马感冒。更何况，欧洲债务危机正拖累全球经济，在全球金融危机有可能二次探底的情势下，俄罗斯要想有6%以上的年增长率，难度非常高。

  另外，俄罗斯一向坚持的“双头鹰”外交政策也有肢解的可能。

  1472年，当时的莫斯科大公迎娶了东罗马帝国的末代公主，此后俄国历代统治者便以罗马帝国继承人自居，莫斯科便号称“第三罗马”。他们更继承了罗马皇帝的“双头鹰”徽章，将其确定为俄罗斯国徽。

  俄罗斯一直执行实行既重视西方，又重视东方的“双头鹰”政策。梅德韦杰夫担任总统后，虽然转向重点“亲西方”外交，但这并不表明俄罗斯就变成一个西方国家，相反它有着自己的全球战略，希望成为一个世界力量。梅德韦杰夫的外交转型更不意味着它将退出亚洲尤其是东亚。但普京倾向于保守，对西方的态度比较强硬。此次俄罗斯大选，欧美媒体就一直高调报道和评述俄罗斯国内的反普京游行和抗议。选情定局后，一些欧美媒体在感叹，今后或许难再有俄、美两国总统在一起吃汉堡的场面了。

  按照宪法规定，俄罗斯的外交政策属于总统管辖的范围。在普京再度担任总统之后，俄罗斯的外交战略是否会回到“普京主义”道路上，目前仍不明朗。“双头鹰”外交走向究竟会如何，仍需时间检验。

  （作者系晶苏传媒首席分析师，财经媒体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