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玮

  面对欧债危机愈演愈烈以及中东地缘政治风险不断抬头的国际环境，俄罗斯经济依然实现了良性增长。健康的财政状况、持续的经常项目盈余以及充裕的外汇储备推动俄罗斯实际GDP增长4.3％，其中工业产值增加4.7%，农业产值激增16.1%，远高于政府及市场预期，GDP总量指标已恢复至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前最高水平。在粮食丰收以及政府通过行政调控、控制货币供给和调节外汇占款等措施的多重因素作用下，俄罗斯通胀率自2011年初以来呈现回落态势，与此同时，就业状况恢复至危机前的水平，失业率大幅降至6%左右。

  健康的财政状况极大地降低了俄罗斯爆发债务危机的概率。在欧洲债务危机此起彼伏的时刻，俄罗斯财政状况出乎市场预料，2011年实现预算盈余占GDP比重为0.8%，领先于大多数经济体，而且国债总量占GDP的比重为10.4%，外债占GDP比重仅为2.5%，比发达经济体的数据要更加乐观。经济高速增长、联邦预算盈余以及合理的国债比例表明未来短期内俄罗斯的债务风险相对较低。国际油价的不断上涨有助于增加其出口收入，保持经常项目盈余和外汇储备大幅增长。俄中央银行去年末外汇储备总额高达4986亿美元，较年初增加了192.7亿美元，同比增长4%，仅次于中国和日本。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莫斯科为筹备APEC今年的海参崴峰会和2014年索契冬奥会增加了基础设施建设投资，有力刺激了内需增长，从而推动经济快速增长。

  但麻烦的是，俄罗斯出现了资本大幅外流的现象。去年资本净流出842亿美元，创下1994年以来的历史第二高位。据其央行的数据，今年1月和2月资本又分别流出13.5亿美元和9亿美元。虽然，以欧元区为代表的发达经济体爆发主权债务危机，致使内部出现流动性短缺，大量资本有从新兴经济体撤出并回流发达经济体的需要是俄资本外逃的主要原因，加上部分投资者对于普京重返克里姆林宫后的经济政策走向持观望态度，市场怀疑情绪有所上升，而俄罗斯近二十年来一直在探讨征收奢侈品税的问题，近期该计划将可能付诸实施，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资本外逃趋势。但从本质上看，经济存在诸多内生缺陷，经济中长期风险仍旧较高，才是俄罗斯出现资本大幅外流的根本原因。

  俄罗斯是世界上唯一所有资源都能自给自足的国家，截至去年底，俄探明的资源储量价值约为30万亿美元，占世界资源总量的21％，稳居世界首位。资源已成普京时代俄罗斯重新崛起的关键力量，俄GDP增长率与国际石油价格的同步性极强，国际油价每桶上涨10美元，俄GDP增长率上升7%。但长期依靠自然资源，将可能使俄患上“荷兰病”，从而加剧其制造业空心化趋势和出口国际竞争力的大幅下滑，加剧市场对俄罗斯未来经济可持续增长的担忧。

  长期以来，国际石油价格的回升对俄罗斯经济至关重要，其价格波动将对俄罗斯今年的经济复苏程度产生重要影响。尽管近年来莫斯科已认识到对油气产业过于依赖的问题，并力推产业多元化发展，但效果并不显著，特别是在经济不景气或处于下行区间时，其他行业的脆弱性暴露无遗，对经济发展的支撑作用难以体现。在资源依赖型的结构性缺陷没有得到根本改善之前，俄罗斯经济发展缺少内生性动力，创新经济战略转型任重道远。在此背景下，普京在新一轮总统竞选时一直强调打造一种多元化的新经济，即摆脱对原材料出口的过度依赖，发展成为高效低能耗的创新型经济。俄罗斯新经济除了需要现代化能源企业，还需要竞争力强的高新技术部门；要提高教育质量，培养创新型人才，从而大力提高科技水平；还需扶持私营企业发展，并鼓励其创新；要支持大型基础设施项目，发展新型工业，并继续支持和补贴农业；还将减少国家干预，发挥市场机制作用，提高投资吸引力；提高预算开支效率，平衡养老体系，制定灵活的税收政策等。但这一道路较为漫长，且缺乏相关资金支持，具体效果仍不明朗，致使市场信心不强。

  在历史与传统的传承下，俄罗斯人力资源的发展能力与中国、印度不分上下，但市场机制明显差于中国与印度，其企业经营成本因此也会比中国与印度更高，市场环境和法律体系竞争力较低，法律体系的不健全、税制与商业法规的变幻莫测以及政府政策的不确定性对私人企业经营产生较大负面影响，这自然也增加了其本国和外国企业的经营成本。

  今年夏天，俄罗斯将正式加入世贸组织，如何兑现入世承诺调整法律法规以及适应国际贸易新环境，对俄罗斯是个全新课题和严谨考验。此外，今年俄罗斯还将对一系列国有企业启动私有化计划，这些因素都在相当程度上增大了俄罗斯金融市场及经济的不确定性。因此，不出意外，俄罗斯资本大幅外流的趋势还将延续。

  （作者系中国工商银行城市金融研究所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