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

  虽然最近有不少财经媒体及金融机构都认为，根据当前的经济形势，央行货币政策将进一步宽松，下调存款准备金率将是大概率事件，公开市场操作会更为频繁。但就是没有人料到央行会在此时第二次降息。这种不对称降息对市场影响有多大，特别是对房地产市场影响多大，还得进一步观察。下半年，面对没有挤出的房地产泡沫又将重新吹起的局面，实现货币政策的平衡存在很大不确定，而这将是市场最大困扰。

  央行再度减息对市场的影响与冲击肯定是巨大的。先是在时点上，市场上几乎没有分析人士能在这个时点上预估到央行会这样力度的减息。除了2008年下半年由美国次贷危机酿成全球金融海啸的特殊时刻，很少有在一个月内两次减息的记录；再是这次减息的力度异常大。这种异常力度表现为把贷款利率下行空间扩大到了70%。如果以贷款利率下限计算，其利率水平将与2008年国际金融海啸时看齐。

  央行此举，也意味着完全开启了国内货币政策重大调整的通道，或央行也与全球各国一样进入完全量化宽松减息潮。当大量信贷从银行体系流出时，国内资产价格又面临着一次巨大泡沫的形成过程。特别是刚刚挤出的房地产泡沫又可能继续吹大。

  这次大力度的非对称减息，将逼迫国内的银行业（理论上的分析，实际上可能会比较复杂）开始过紧日子。这次非对称性减息表现为存、贷款利率下降的不对称，即一年期存款基准利率下调0.25个百分点，一年期贷款基准利率下调0.31个百分点；表现为存贷款利率不同年限上的下降不对称（存款期限越长下降的幅度就越大），还表现为存贷款利率上下限管理浮动上的不对称。即贷款利率再下浮10%，最低到7折优惠。以一年期存贷款基准利率上下限来计算，其利差水平，在这次减息前为1.473厘，减息后为0.9厘，存贷款利差缩小了0.573厘。这将是对国内银行利润水平的重大考验。当市场预期银行利润全面下降时，上市银行的股价也全面下跌。而对以国内银行在沪深股市中占有绝对份额的情况来看，以为减息会带来多少利好的估计可能会落空。香港H股上周五的表现，沪深股市周一的表现都已证明了这一点。

  无疑，央行再次减息最为受益的是房地产业。因为，这次央行减息，虽然申明差异化的住房信贷政策不会改变，希望以此来守住当前住房市场宏观调控政策最后一道防线，但是这已向市场发出了一个明确信号，即国内货币政策价格工具下降的通道已经打开。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只要经济发展势头减弱，央行就有下降利率的可能。而住房市场对利率最为敏感，只要利率下降，不仅可以降低住房购买者成本，而且也将改变市场对融资政策预期。而在很大程度上，这种融资政策预期也决定着国内房地产市场的繁荣程度。

  尽管央行这次再减息时重申了差别化的信贷政策不变化，重申打击住房投机炒作政策，但不能不看到，无论是当前的限购政策还是信贷政策都存在严重的局限性，只要购买住房有利可图，住房投资炒作者都会冲破这种管制进入市场（北京早就存在这样一个冲破限制交易市场）。如果住房投机炒作者再次进入市场，国内住房市场泡沫吹大是必然的。到时候这个巨大的房地产泡沫如何收拾将是严重的问题。

  还有，这种不对称减息，同时也在向市场发出另一个信号，即希望通过减息更大幅度地降低企业融资成本，特别是那些重大投资项目及政府融资平台的融资成本。这样不仅能增加企业信贷需求，也降低了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金融风险。更为重要的是，当前国内住房按揭贷款多以是五年期以上的中长期贷款，其贷款利率降幅较大（或下限下移），这不仅降低了住房购买者的成本，而且也很有可能将冲破现有房地产宏观调控最后一道防线：差别化的信贷政策。一旦这道防线被冲破，对国内的经济及房地产市场造成的后果很难预料。现在就看下一步采取什么样的配套措施了。因为，上一次减息，不仅改变了市场对房地产市场的预期，让不少人又进入住房市场（或政府所认为住房“刚需”者进入市场），从而让僵持近两年的住房市场重又活跃起来，房价向下调整的趋势出现终止迹象，甚至一些城市又出现了住房销售量升价涨的局面。而央行再次减息有可能会进一步强化这种楼市量升价涨的现象。这绝不是央行重申差别化的信贷政策不改变，重申严厉打击住房投机炒作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