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锐
并未公开上市的华为技术有限公司近日在公布了年度财报后,从总裁任正非到董事长孙亚芳,从轮值CEO到集团CFO,都齐刷刷地出现在媒体面前详细解读这份年报。这种连上市公司都少见的“集体致辞”,被解读为华为在向外界传达出公司将进一步走向开放透明的重要信息。
由于任正非从不接受任何媒体的正面采访,也从不参加评选、颁奖一类的活动和企业家峰会,甚至连有利于华为品牌形象的宣传都一律回绝,华为由此给外界留下了太多猜疑与想象的空间。甚至在国内外媒体眼中,华为具有非常浓厚的神秘色彩。如由于任正非的军旅生涯,西方政客们对华为做出了“具有军方背景”逻辑判断,并据此认为华为获得了中国政府的丰厚财力支持。
因为被误解和误读,华为蒙受了许多不白之冤。在美国,私人股权投资公司贝恩资本联合华为拟收购美国3Com 公司,作为策略投资者,华为仅占不到16.5% 的股权,却遭到美国部分议员的联名抵制和最终否决;不仅如此,华为以高出竞争对手的价格拟收购摩托罗拉公司的无线业务,又遭到部分议员的无情阻挡。时至今日,尽管华为在美国之外徘徊多年,但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美国国会甚至提出专项报告,建议禁止华为在美国的并购及商业合作。在印度,华为一直面临来自新德里政府的各种安全审查,并被视作恶性竞争者;在澳大利亚,华为被拒之于国家宽带网项目千里之外……
道理不辩不明。搜索发现,美国的世界五百强企业董事长、副董事长中有三分之二毕业于西点军校。二战以来,西点军校、美国海军学院和空军军官学校三所军校培养了1500 多位世界五百强级首席执行官、2000 多位公司总裁、5000 多位副总裁,以及成千上万的中小公司企业家,这些前军官们所领导的企业难道都与军方有联系吗?不仅如此,华为过去十几年的年报是由美国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审计,政府是否每年提供了财政支持,难道以放大企业透明度为圭臬的毕马威会别开情面刻意替华为隐瞒吗?
相对于国内许多知名企业家,任正非的确异常低调,可是,在不同场合,他也频繁地高调要求华为必须保持高度的开放姿势。如在高管会议上,任正非不止一次地明确表态“在舆论面前,我可以做鸵鸟,但公司不能”;同时,他也明确宣布,华为任何员工都可自由接受记者采访。不仅如此,在任正非看来,华为要前进,必须在组织上实现最大限度的开放,尤其是对西方国家与企业的开放。
“向美国学习”是华为在16年前就喊出的口号,为此,华为不惜成本全面引进了IBM 的管理咨询,以对自身形象作了未免有些削足适履的大规模改造,在此基础上,华为以IBM 的IPD(集成产品开发)和ISC (集成供应链)变革咨询为主轴,在多个方向与美、欧、日10 多家咨询公司合作,全面打造和提升适应国际化市场的管理平台,为日后进军国际市场奠定了“比西方更东方”“比西方还西方”的组织基础和文化基础。
华为走出去的过程中遭遇了各种竞争对手,尤以10年前与全球数据通信巨头思科集团的过招最为激烈而具有戏剧性。思科以侵犯知识产权为由对华为提出诉讼,不惜放出“一定要让华为因此倾家荡产”的狠话。可一年半后官司尘埃落定,双方以和解告终,各卖各的产品,各付各的诉讼费,没有道歉,更没有赔偿,而且美国法院判定思科永久不得就同一问题起诉华为。虽然这个结果对华为而言称不上是完胜,但没能被思科打趴下的事实就是对华为最好的广告:瞧,华为是干净的,美国人将它洗白了;它是有实力的,连思科也惧怕。受此提振,华为的国际化步伐势不可挡。除产品长驱直入突进西欧、北欧以及整个欧洲大陆外,还打进日本、南美、北美市场;在全部产品销售构成中,如今有70% 的份额来自于国际市场。而据最新年报,去年华为实现全球销售收入2202亿元,其中海外市场录得115亿元人民币的营业收成,同比增长25.8%。
还应该肯定的是,经过与思科一役并在国际市场上屡经摔倒的华为,除了变得越来越能包容和进取外,其与竞争对手的合作已提升到了更具高度的务实层面。近些年来,华为广泛开展世界范围的技术和市场方面的合作,与包括竞争对手在内的国际大公司建立起了战略伙伴关系,先后与得州仪器、摩托罗拉、IBM 、英特尔、朗讯科技等公司成立联合实验室,在印度、瑞典、俄罗斯等国设立研究所;同时,与西门子、3Com 、赛门铁克公司等组建了合资公司。
难能可贵的是,华为还能以更广的胸怀接纳地球村中不同的人群与不同的文化。在华为目前的15万员工中,外籍员工达2.97 万人,占20.19%;而在美、欧、日等国的华为当地公司里,担任董事长或总裁的也大多是外国人。作为仅次于瑞典爱立信的全球第二大电信设备厂商,华为已一步一个脚印地站到了全球开放市场的最前列。
(作者系广东技术师范学院经济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