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

  ⊙记者 吴正懿 曹攀峰 ○编辑 孙放

  “饲料大王”刘永好终于决定启动交接班了。在这一时刻，全中国的“刘永好们”和“刘畅们”或许都会感慨万千，略显沉重的家族企业接班人话题也重被聚焦。解析已有的民企接班案例，除了新希望这样典型的中国式交接班之外，创业团队、职业经理人接任亦是权力交接的热门路径。在权力转移的节点上，充满了各种变数与险境。

  能力意愿兼具的接班人难得

  历经改革开放洗礼，中国第一代家族企业的“帅印交接”问题变得异常棘手。

  将视线聚焦到A股市场，代际传承的问题同样急迫。《福布斯2012年中国家族企业调查报告》显示，截至去年7月15日，A股市场共有1394家民营公司，其中684家为家族企业，占全部民营公司数量的49%。福布斯认定的家族企业，是企业所有权或控制权归一个家族所有，以及至少有两名或以上的家族成员在实际参与经营管理的企业。

  “随着第一代创业者年事渐高，未来5到10年，将是权力交接的密集期，这也是一个必然过程。”方太厨具创始人、在国内首设民企接班人培训机构的茅理翔对上证报记者说，根据调查，目前98%的家族企业会倾向于将权力交接给家族内部成员，“家族传承是主流模式。”

  在国内家族企业中，类似新希望这样子（女）承父业的模式不胜枚举。如浙江广厦创始人楼忠福、苏泊尔创始人苏增福，均已淡出日常经营管理，由下一辈接管。另如福耀玻璃、宗申动力、力帆股份、万向钱潮等公司的创始人，虽然仍在董事长之位，但其子女均已进入高管序列，正在进行权力交接的铺垫。内地首富、68岁的哇哈哈集团董事长宗庆后，也开始将“80后”的宗馥莉推向前台。

  福布斯的调查报告显示，在所调查的A股所有家族企业中，一、二代同时任职的有276家，占比超过四成；在这276家企业中，二代已正式接班担任董事长的有45家，在A股所有家族企业中占比仅7%，但相比上一年的4.6%出现明显增长。二代中，不少以董事、董秘或副总经理的身份进入企业，有的已担任总经理负责公司日常运营。

  但不可否认，由于知识结构、家庭环境等条件迥然不同，一二代创业者的观念存在较大差异。“中国的二代传承人大多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多数没有兴趣和能力经营企业，很多都不愿意继承。如何培养他们的兴趣和能力，是当下家族企业传承中最大的问题。”著名管理专家王育琨对上证报记者说，“像刘畅这样从国外留学回来，又有兴趣继承家族企业，很难得。”

  独生子女制度助推“两权”分离

  关于民企的权力交接，另一模式是传给职业经理人。在该模式下，又可细分为交棒给创业元老（如马云和史玉柱）和传给后培养的职业经理人团队，如美的电器何享健传给方洪波。更极端的类型是，由于家族内部没有合适的接班人，创始人干脆出售企业全身而退，近期安徽某上市公司易主便属此列。

  对家族传承与职业经理人模式孰优孰劣，业界一直存有争论。在茅理翔看来，家族传承仍是最优选择。他举例说，某家族企业的创始人本来不打算传给下一代，聘请了职业经理人来打理。但搞了几年后，又与职业经理人出现了冲突，后来又转过头来继续培养下一代接班。

  茅理翔强调，家族企业的拥有权与经营权要适度分离，“创始人将企业传给孩子，但是在他身边要有非家属的职业经理人的团队。创始人要培养职业经理人的素养，给他部分股份，强化董事会制度”。

  不过，茅理翔同时表示，基于现在大多数企业家的孩子们都是独生子女，以后一定会出现职业经理人接棒的案例，“只是，体制与法规的完善还需要时间，及政府、社会的多方努力。”

  著名财经作家吴晓波亦持类似观点。他对上证报记者说，中国家族企业传承的最大特点在于独生子女制度，家族企业没有更多可选择的继承人选，且二代大多有海外留学经历，专业集中在金融投资领域，极少有愿意做实业的。“因此，未来家族企业选择职业经理人的应该会越来越多。”他说，“由于上市公司拥有相对比较完善的治理结构，选择职业经理人的概率会更大。”

  据上证报资讯统计，目前市值超200亿元的A股公司中，6家公司的现任董事长（同时为控制人）年龄已超过60岁，超过50岁的有11家。未来，这些公司的交接班问题迫在眉睫。

  不过，现实中，不少白手起家的一代企业家们还不愿隐退。有一次，吴晓波与某企业家聊天，问他准备何时退休，对方引用了列宁书中的一句话：“战士的终点是墓地”。“事实上，中国企业家基本都有这种状态。原因在于，与国外人有生活乐趣和宗教乐趣不同，中国的一代创业者们没有这两者，大多在工作中才能找到乐趣，而且在工作中有权力感、存在感，因此中国的创一代们估计大多会战死在商场。比如王永庆。”吴晓波说。

  雅戈尔董事长李如成曾称希望60岁退休，但1951年出生的他至今未交棒。他对上证报记者说，当企业运营状态达到多个指标时才会安心退位，“如果公司未来几年不能转型，实现百年传承，估计要‘倒在工作岗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