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海

  五年来对全球金融市场最大的影响因素——美国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亮出了要撤的信号，顿时卷起了国际金融千层巨浪。

  从今年2月起，美联储内部的争论在激化，退出预期上升，美元指数迎来一次大涨。期间经过5月22日的一轮调整，在6月20日，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在新闻发布会首次提及可能减缓资产购买的时间。不出意外，美联储减缓或停止资产购买的政策，或许就在数月后开始实施。全球股市应声大跌。

  自2008年美国由次贷危机酿成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美联储以一轮、二轮、三轮持续不断QE政策，全力刺激美国经济复苏。在美国的政策效应下，全球几乎所有的大经济体，均实行了极其宽松的货币政策。因此，如果美国这次真的减缓以及撤出QE政策，意味着美国货币政策的大转向，必然深刻影响全球经济。

  从已经披露的一些细节可知，当前美联储内部组成人员越来越偏向逐渐减缓或停止购买国债和抵押支持证券。在年初以来的几次会议上，联储内部主张紧缩的一派（鹰派）开始提高声调，然后鹰派和鸽派互不相让的对应发声，鸽派自然是认为QE政策需要维持下去，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想根据情况扩大QE的规模。而这次联储主席伯南克这个QE政策的理论鼻祖、几年来全球QE政策的始作俑者、联储内坚定的鸽派终于改变了调子：美国经济面临的下行风险已经减弱，经济前景更加明朗，房地产市场复苏强劲，可能在今年晚些时候减少资产购买，而是否减少资产购买最终仍取决于经济数据。这是伯南克五年来第一次公开明确有关减缓资产购买政策的可能性及其大致时间，不出所料，市场风险情绪受到抑制，美元全面上涨，美国三大股指数大跌，引发全球金融市场大幅动荡。

  美联储的态度变化，源于近期美国经济指标的一系列变化。

  虽然五年来有两次出现了再次滑进衰退的边缘的风险，但美国的国民生产总值（GDP）已经增长了15个季度，备受各方瞩目的失业率也已从10.0%下降到最近的7.6%。有关就业的关键指标，即净增非农就业人数，已基本稳定在每月10万人左右。尤其需要提及的是，美国的房地产市场，无论是营建许可、新屋开工、新屋销售、成屋销售数据，从2011年起都已经复苏。而NAHB房价指数，则已超越了2007年之前的水平。所以，美国的主要经济指标，以及引发次贷危机的因素，都已经在改善之中。

  再看美国经济的内生力量也在改善之中。芝加哥中西部采购经理人指数PMI再次筑底回升，美国供应管理学会的服务业PMI，也一直在50的荣枯分水岭之上运行。美国的工业产出指数已经接近2007年的最高水平，美国的产能利用率，也已经达到2008年危机爆发前的水平。美国的大企业联合会消费者信心指数不断的创出危机后新高。这些数据说明美国经济的内生性增长因素在增强，这无疑增强了提高美联储逐渐撤出QE的信心。当然，美国供应管理学会的制造业PMI再次下行至50以下，反映美国的制造业衰落的局面还没有大的改观。

  随着美国经济内生性的增强，美联储内鹰派和鸽派的政策辩论，有越来越朝向鹰派偏易的势头，美国的QE政策可能在数月后逐渐退出的概率很大。那么，一旦美联储正式退出QE，美国国内和全球经济，究竟还会怎样震荡呢？笔者认为，美联储退出QE政策，应该是正面作用大于负面作用。

  美联储退出QE，首先意味着美国国内的流动性将开始收缩，美国国债市场将失血，美国的股市可能暂时也会回落，同时国债收益率将上升，收益率曲线可能变得更陡一些。由于收益率曲线变陡、长期收益率上升，虽然美联储声称即使在撤出QE后，仍然会长时期保持低廉的基准利率，但是长期贷款利率的上升将不可避免。这一方面可能会有打击房地产市场，但却可以矫正美国金融市场的扭曲现象。长期以来，美国的极其低廉的利率环境，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市场，造成了资源的错配，阻碍了优胜劣汰作用的发挥。如若QE政策逐渐退出，则美国的抵押贷款市场的利率就将逐渐恢复正常，风险定价也就有了正常的环境，这将有助于美国清除金融泡沫，也有利于实体经济恢复。

  当然，美国逐渐退出QE，对于其他经济体的货币政策势必形成巨大压力。美国逐渐收紧流动性，美元收益率上升，可能造成其他经济体的流动性失血，这虽然有助于防范泡沫，但是热钱撤离、货币贬值，也会冲击银行系统。而为了防范金融系统失血，就得重新放松货币政策，从而重新面临泡沫经济的威胁，同时造成货币进一步贬值，遂与热钱撤离、再放松货币三因素之间形成恶性循环。因此，如何应对美国撤除QE的政策的外溢影响，防止流动性危机和货币贬值，坚定地立足于经济转型，新兴经济体需要抓紧准备应对之策。

  （作者单位：东航国际金融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