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海

  最近一、两年来，在美国、英国和加拿大等发达经济体，二元经济现象表现得越来越突出：看似在复苏，然而复苏态势又很不稳固可靠；美联储想要退出QE，可同时似乎还要延缓甚至扩大QE规模等等相互抵触的情况，在不断向外界发出矛盾的信号。美国、英国、加拿大等国的这种矛盾情形，也给其央行等管理层的政策造成了两难，更给宏观经济学的分析造成了困惑，成了当下世界经济治理的新难题。

  观察美国的经济复苏过程，2008年爆发金融危机以后，美国经济连续萎缩了四个季度，从2009年三季度起恢复正增长了。但是，在2011年3月至2012年6月期间，美国GDP增长率再度下行，再次面临二次衰退的危险，因此才有了美联储紧急的QE2、QE2.5、QE3等等之举。这是美国GDP增长率的情况，但是如果观察美国的房地产市场，从几个主要的指标：营建许可、新屋开工、新屋销售、成屋销售来看，市场最早从2009年，最迟到2010年，就已经在慢慢复苏了。而从NAHB房屋价格指数来看，美国房屋价格在2009年1月见底，在2012年年初彻底开始复苏。观察美国联邦住房金融局（Federal Housing Finance Agency，FHFA）的指数，美国的住房价格从去年一季度已经开始了新一轮上升周期。

  所以，美国危机的源头——住房市场，确实是已复苏了。但是其他实体经济复苏依然很不稳固。供应管理协会的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从2011年2月掉头下行，至今仍然还在下降的趋势之中，芝加哥采购经理人指数也再次疲软。因此，美国经济实际上已经出现分化，复苏不同步，即存在二元现象。所以，前期市场热炒美国将很快开始逐渐撤出QE，但是伯南克最近数次的讲话一直给这种看法浇冷水，认为经济还存在很大风险，美联储并未就9月份开始撤出QE措施达成共识等等。

  美国以外，英国也是如此。英国的GDP增长率从2012年第四季度起反复在零轴上下波动，表明其经济并未真正复苏。但英国的房地产市场情况良好，英国网络房地产代理商Rightmove的最新数据显示，7月英国楼价创历史新高；英国抵押贷款机构Halifax数据显示，英国6月Halifax季调后房价指数月率上升0.6%，年率上升3.7%，创2010年8月以来最大升幅。

  同样情况也出现在加拿大。加国住宅建筑价格指数从2010年3月起开始节节升高。房地产业者皇家立百基(Royal LePage)发表第二季全国房价调查报告，全国各类房屋平均价格涨幅同比介于1.2%到2.7%之间。但加拿大的GDP增长率从2010年9月起下行，至今还在下降通道。

  为什么美国、英国、加拿大会出现房地产市场较热、而其他经济领域较冷的现象？并不是上述三国人这么快就忘记了次贷危机带来的教训，而是外来的资金进入了这三个国家的房地产市场。有报道称，7月8日，美国全国房地产经纪人协会(NAR)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去年中国买家购买美国地产金额近123亿美元，仅次于加拿大人，但房价中位数42.5万美元却远高于其他外国买家居首位，近七成中国购房者直接支付现金。导致加拿大房价上涨的，移民的购房是重要原因，而其中的相当一部分移民来自中国。另有报道称，以前热衷于英国房地产的海外买家主要来自俄罗斯与一些中东产油国，近几年来自亚洲的买家身影渐渐在英国楼市上多了起来，而中国人置房大都在伦敦的东边与泰晤士河旁。

  所以，国际资金进入房地产市场，在相当程度上催生了美国、英国、加拿大的二元经济。正由于二元经济，让美联储在是否逐渐退出QE及其时间把握上犹疑不决，内部争论非常激烈。伯南克在6月曾经暗示可能逐渐开始撤出QE，但最近却连连强调继续保持宽松政策。而在英国内部，长时期内都在扩大QE规模和保持现状之间存在着显著分歧。加拿大的房屋贷款市场利率已经升高，但加拿大的CPI和核心CPI都远不足2%，加息毫无必要。

  看来，美国、英国、加拿大的经济二元现象在短期内是无法改变的，这将使得三国的货币当局在利率和货币政策问题上长时间面临左右为难的尴尬局面。就以这三国目前房地产市场的兴旺势头而论，完全有必要加息和撤出QE，可是由于货币当局无法区隔房地产市场领域和其他经济领域，一旦加息，难免伤害那些仍然冷淡的经济领域。如果长期保持极低利率水平和QE不变，那又会对房地产市场火上浇油，或将重蹈格林斯潘当年的失误。

  既然货币当局没有办法解决该二元经济现象，可能需要行政部门出手了，比如专门兴建对外销售的楼宇，规定海外资金只能购买此对外销售的房子且售之高价等等。如果没有类似的政策出台，美国、英国、加拿大，未来也许还有其他发达经济体，如新西兰等地，都将会继续陷于二元经济的困境中。

  （作者单位：东航国际金融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