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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到底需要怎样的小微
    2013-09-03       来源:上海证券报      作者:于斐

      近期政策风向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小微”这两个字将是中国经济转型极其重要的一部分。然而,正如没有动能的水不能滴水穿石一样,没有动能的“小微”也难以扛起“增长”的大旗

      ⊙于斐 ○编辑 张亦文

      

      现代金融史事实上是一部食利阶层逆袭的故事。他们曾经是教宗所不容的“放利者”,而现在,他们是这个时代的新宗教。资本被赋予了点石成金的魔力,可以允诺财富,实现欲望。而小微贷款更是取得了道德的制高点,显得尤为“小而美”。

      近期政策风向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小微”这两个字将是中国经济转型极其重要的一部分。然而,正如没有动能的水不能滴水穿石一样,没有动能的“小微”也难以扛起“增长”的大旗。

      诚然,淘宝曾经是小的,万科曾经是小的,史玉柱的巨人帝国曾经也是小的,但时点已经迥然不同。小是可以很美,但对资本,对中国,问题的关键是我们陷入了一场精神危机。一则我们不再有信心“小”的还可以变成“大”,“天花板”变得前所未有的高。二则全社会的集体浮躁亦让我们没有耐心没有兴趣抚育“小微”。

      谈起“小微”贷款,就不能不提格莱珉银行。尤努斯的理念是颠覆性的,但却并没有产生想象中颠覆性的结果,的确是有一部分孟加拉人受益脱贫,但幅度其实并不大。数据显示,在运行了30年之后,格莱珉银行的贷款其实仍然很少,一则是因为小微贷款固有的局限性,二则更为重要的是把小生意变成大买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支柱产业,或是生产力的强力推动,小会一直小下去,维持在一种类似“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状态。

      而这种状态就提出了一个问题,金融扶持或是财政扶持的边界在哪里?而扶持的机会成本有多大?我们是要满足于简单的“脱贫”还是着眼更大“发展”?若要发展,资本扶持能带我们走得并不远。因为说到底,金融资本仅仅是催化剂而非炼金术。

      同样逻辑既适用于江湖之远的民间借贷,也适用于庙堂之高的央行调控。民间借贷对实体经济的意义好像不言而喻,但从温州到神木,民间资本起到的推动作用都了了。温州作为出口加工型贸易拉动的经济样本,积累了大量的金融资本。但这种资本的出口却是名动天下的“温州炒房客”。这里绝对不缺小企业,但当传统的“温州模式”不再适用,资本没有找到出路,而是盲目地寻找利润最大化的投机路线。与温州不同,神木拥有巨大的资源红利。这种红利给当地居民带来的不仅是财富更是浮躁,他们想要的是来得更快的钱而非专注有机的增长。换句话说,在神木,资本急速的将正常渴望转化成贪婪,实体经济不可能也没有办法从畸形的贪婪中受益。

      目前PMI指数的进一步背离突兀显示了“小微”的举步维艰,乍看问题好像在生产端,但究其本质,问题出在了分配端。

      小微,因其特性必然大多从事服务类或辅助加工类行业。这种行业,在资本回报率达到一个阈值之后便很难提升,稍有积压亏损便有可能吃掉之前所有的利润积累。

      目前的现实是,世界经济整体复苏乏力,出口拉动型的“小”必然是举步维艰。

      拉动内需则一直是水中月,镜中花。事实上,中国居民消费偏低的主要原因是我们的居民收入占比本身就偏低。更重要的是,储蓄存量和金融资产存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有多少人存的钱敢拿出来放心大胆的投资?在社保制度不完全,居住消费居高不下的情况下,中国的绝对金融资产存量实在算并不高。因此,走三产路线或居民消费路线的“小”也只能很小。资本必逐利,故此无法不空转。而其实到底有多少存量在空转也是一个值得思量的问题。

      那么,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小微?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所有人都期待所谓“造血”的小微,或是某种产业群效应。换句话说我们应该努力投资“联结最多的项目”,这种项目不仅激活上游也能同时带动下游,一般的出口加工业或高科技行业都能获得类似效应。可惜这样的愿景在国内很难有机的实现。各地以此逻辑造了各种版本的“硅谷”,可是没有产生“苹果”,倒是以类似的模式制造了“光伏”怪胎。再次证明了投资创造不了企业家,技术不等于创新,工业园区带不来产业链升级。而地方政府以结论推出步骤,以模式替代实践的经济推动方式亦必然难以为继。

      在这个时点上,社会间接资本的投资其实才更值得关注。

      一般来说,社会间接资本可以分为硬性的和软性的。硬性的社会间接资本主要包括公共基础设施,轨交系统等,而软性的社会间接资本则主要是医疗保障体系,教育资源的可得性等更偏组织架构的方面。目前的问题是,大量的社会资源和金融资本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硬性社会间接资本的方面,忽略了“软”的方面。我们现在正以各种或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在为此付出代价。只有技术没有创新的背后是教育体制的沉疴难愈,内需不振背后是社保制度的不完善,资本畸形逐利背后是资本回报率的大量渗出。仅以教育为例,大量的数据证明生产技术绝不是可以随意习得的,大量没有市场需求的知识积累到一定程度才可能引发质变。目前的现实是,我们越来越“务实”,无论是学术上还是个人兴趣的培养上。没有人可以正在预测需求,更不用说预测市场的发展方向。一味地以“市场”,以“需求”为导向的产出模式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我们事实上一直在“跟风”。中国梦不应当仅仅是富足安康,钟鸣鼎食;他同时也应该是忠于理想,忠于天赋。唯此,我们才能看到期待中的崛起。

      撇开制度解决的陈词不谈,小微贷,小微企业发展的阿喀琉斯之踵是信用体系的建立。建立互信最简单的方法是同侪压力,世界范围普遍采取的小微贷方式都是群体内互相监督。然而,特殊的时点所致,目前我们能做到的自律是更偏负面的。换句话说即是“于地方层次的那种平等,是特殊的和非常具有竞争性的平等形式,其出发点不是‘任何人都和我一样好’,相反的,它是‘我和任何人都一样好’。”这种心态带来了跟风的“涟漪效应”,即一个人跑路就会连带一群人跑路,一个人投机就会吸引一群人投机。这样的心态是挑战也是机会。按此逻辑,舆论监督理论上可以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然而,仅仅是监督或草根讨论是远远不够的,我们现在的问题是缺乏通道,即讨论难以转化成实践操作,舆论谴责很难转化成最终的解决方案。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的确应当专注解决“小微”的问题,但并非仅仅是“小微”投资,“小微”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