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宙洁 ○编辑 龚维松

  1910年的英国，人们正享受着工业革命带来的成果，同时也开始意识到经济正在发生的变化。在首都伦敦近郊的一个小镇上，一名婴儿呱呱坠地。他第一眼看到的世界，是一间普通的小屋子和慈祥的父母。

  那是罗纳德·科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不会想到在其年过80的那一年，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垂青。当我们回顾他的成就，时常感叹平凡的生命也可以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它为整个经济史带来了改变，也为社会制度的进步做出了卓越贡献。

  “我常常独自一人，但我从来不会感到孤独”

  1910年12月29日下午3时25分，科斯的父亲在一篇日记中记下了这个时间和地点。小小的罗纳德·科斯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的家位于伦敦近郊的威尔斯登，是一栋有两间房间的屋子，他的父母住在其中一间较低的房间里。

  那时，科斯的父亲是邮局里的一名话务员，他的母亲也曾在邮局工作，但结婚后便当起了全职主妇。科斯曾用相当大一部分的篇幅来介绍他的父母。在他眼中，父亲是一个有条不紊的人，在12岁那年便离开了学校。不过，他的父母对学术奖学金并不感兴趣，相反，对于运动项目却热情高涨。

  “我的母亲即使已经高龄，依然在打网球。我的父亲在年轻时踢足球，也是板球和网球的爱好者。此后他开始玩草地滚球，直到老去。他是一个好的球手，为自己国家效力并赢得奖励。他还在当地的报纸上为这种运动撰写专栏。”

  在父母兴趣爱好的熏陶下，年幼的科斯像其他所有男孩一样，也热爱运动。但他最大的兴趣却一直是学术研究。“我经常独自一人，但我从来不会感到孤独。当我学会走国际象棋，我总是很高兴依次扮演每一位选手的角色。”

  母亲在塑造其人格方面起了一定的作用。她常常教育科斯：做人要坦诚和真实。尽管在一些程度上无法避免自我偏袒，但科斯相信，依照母亲的训词所作出的行动为他带来了力量。“我的母亲眼里的英雄是一个叫做Oates的船长。当他从南极回来，发现他的病患妨碍到他人，于是这位船长告诉他的同伴：‘我要去散步’。随后便走进了暴风雪中，再也没有出现过。”科斯写道：我一直认为，我不应当打扰其他人，但我好像做得并不成功。

  11岁那年，科斯被父亲带到了一名骨相学家面前。在被端详许久后，这位骨相学家在小册子上写道，“罗纳德·科斯大师：你拥有许多智慧，虽然你可能会倾向于低估自己的能力，但你很清楚这一点。”下面还包括这样的评语：“你不会像体弱多病的鱼儿一样随波逐流，你享受拥有相当大精神活力的感觉，不会是别人手中拿捏着的消极工具。虽然你可以和他人或为他人工作，这取决于你的优势，但你更倾向于为自己工作。有更大的决心将成为你的优势。”

  他为科斯推荐的理想职业包括：科学、商业银行及会计。此外，还建议他可以将园艺和家禽饲养作为兴趣。科斯日后打趣地说，“我很确信的是，与其说他从我的头部外形看出我的个性，不如说是我的行为所带给他的印象给了他对我个性的判断。”

  “感谢那些生命中的偶然”

  但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这个胆小的男孩有一天会成为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得主。而这件事情的发生在科斯看来，是一连串意外带来的结果。

  当科斯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承受着腿疾带来的痛苦。也因为这样，他不得不进入一家当地政府开办的特殊学校就学。“已经不记得是什么原因，我错过了当地11岁孩子通常会进入的中等学校的入学考试，但通过我父母的努力。我有机会在12岁那年参加中等学校奖学金的测试。最终我拿到了就读Kilburn文法学校的奖学金。我在那里接受了扎实的教育。”

  紧接着在1927年，科斯因为出色的历史和化学成绩通过了预科考试，这为他打开了伦敦大学的大门。但问题随之而来，他不得不决定攻读哪个学位。

  而这一问题的答案，用科斯的话说，来自于“那些塑造我生命的某一个偶然”。当时他倾向于拿一个历史学位，但是要攻读这个学位需要懂得拉丁语，由于科斯比同龄人晚进入中等学校一年，因此错过了学习拉丁语的机会。所以他将注意力转向了科学，主攻化学。但是他很快又发现，数学并不是他的兴趣所在，而这是拿到科学学位所必需的能力。最终，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选择：商科。

  对于这门课，当时的科斯尽管只了解一些皮毛，但他还是设法通过了考试，并在1929年的10月进入伦敦大学经济学院就读，第二年完成了第一部分的学习。

  第二部分的学习，科斯开始关注起工业群体。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一个“非凡的好运气”，科斯称，这是又一个影响我此后人生的偶然因素。而这个偶然因素是阿诺德·普兰特教授。科斯深受其思想的影响，改变了自己以往对经济体制运作的看法。“他让我知道了亚当·斯密看不见的手的学说。他让我懂得一个具有竞争力的经济体系如何依靠定价系统进行协调。”

  “感谢那些生命中的偶然，它们塑造了这样一个我。”科斯。

  “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着我前进”

  在那以后，科斯又对工业法学发生兴趣。这一年学期末，科斯的考试成绩获得了学院授予的欧奈斯特·卡塞尔爵士旅行奖学金。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走向通往经济学家的道路。

  用这笔钱，科斯远赴美国，开始研究工业组织中的经济问题。1932年10月，他被聘任为邓迪经济与商业学院的助理讲师。在邓迪学院任教期间，科斯在《经济学季刊》发表论文《企业的性质》，但并未产生反响。直到他获得了诺贝尔奖，这篇著作才变得家喻户晓。对于这种延迟，科斯觉得，这是因为他并不急着将其付印，当然，还因为他忙于别的科目的研究。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科斯为战时的政府任职，做一些统计工作。1946年，他重回学院生活，主要负责经济学课程。五年后，科斯以几篇论文作为申请，获得了伦敦大学的博士学位，同年移居美国。此后，他开始担任芝加哥大学法学院经济学教授，并主持编辑学报。

  终于，在1991年，一个惊喜不经意地到来，他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他对经济组织产生原理的阐述，及推动法学、经济史和组织理论的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他被认为是制度经济学的鼻祖之一。

  “我的生活一直充满乐趣，它们与学术有关，但大体上是成功的。”科斯在诺贝尔经济学奖的个人介绍页面上写道。但几乎在所有场合，他所作出的决定也许并非出于本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着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