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湘源

  过去八年，我国证券行业总体佣金率水平虽然累计下滑了49%，在我国资本市场投资者以个人为主的基本结构短期内难以发生根本性转变的条件下，不少券商已接近成本极限，但跟“零佣金”总还有那么点距离。但为了争夺对佣金率特别敏感的客户，各路券商马年伊始的血拼又更上了一层楼。此前，华泰证券通过网上、手机开户将新客户佣金从“万八”降至“万三”，德邦证券、国金证券随即也相继宣布于2月底实现不高于“万二”的极低佣金。也就是说，若剔除证监会和交易所在证券交易中收取的费用，券商实际上已处于“零佣金”状态。

  “零佣金”的横空出世，说明随着互联网金融的攻城掠寨，不仅银行业已没有固若金汤的世袭领地，券商业也在走出故步自封的传统经纪运行模式。在笔者家乡，一度门庭若市的证券营业部一年佣金收入甚至比某些中小券商全公司的总和还多。秘密就在于其居然悄悄地维持了多年的“千三”佣金率。一般情况下，开户者不申请，就不会主动降佣。当然，这是前几年的事。如今，其佣金率水平也不得已随了大流。佣金在券商收入比重中的持续下滑，是谁也无法违抗的大势所趋。

  互联网技术的飞速进步为券商成本的大幅度下降提供了可能，也为券商进一步降低佣金创造了切实可行的条件。换言之，此“零佣金”与昔日的“低佣金”已有了本质的不同。

  成本组成的变化虽然不失为券商被迫转变运行方式的标志，但作为竞争手段，成本的压缩空间已非常有限。服务也是有成本的，服务水平的提高有时同运行成本的增加是分割不开来的。当佣金率降到零或接近于零的水平时，再像过去那样靠大量人力资本的投入来提高流于表面形式的服务水平，早晚也将会山穷水尽。

  其实，互联网金融挤进传统金融业态的切入方式与券商争夺客户的价格战表面上看起来不无几分相似之处。互联网金融以建立极致的客户体验为其开展业务的第一要务，可以说，没有比这种“客户体验为王”的范式更低的交易成本，更有效率的购物流程。然而，这种简单直白的产品设计也在告诉人们，免费=流量。说穿了，互联网金融就是以免费手段获取客户资源并增加对客户的黏性，进而在这个平台上进入更能发挥其特长的增值服务、广告和电子商务等盈利模式。这同人们通常所说的“堤内损失堤外补”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走进佣金价格战的死胡同里走不出来的券商来说，不啻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拥抱互联网金融，对于中小券商尤其是民营券商来说，这也是他们原本就潜在的与互联网精神一拍即合的观念开放、经营灵活的思维范式在新起点上更有力度的释放。一波以国金证券、太平洋、中山证券（锦龙股份）为代表的触网行动新潮流正在兴起，就是有力证明。经营机制灵活、敢于转型的券商率先和活跃的互联网企业联起手来，不仅意味着券商在向互联网金融这种新的经营业态求索更适合自身的新的盈利模式，也意味着互联网金融正将大举进入具有进入门槛低、交易流程标准化程度高的证券领域。针对零售客户的经纪业务既是互联网金融涉足证券行业的极佳切入点，也是以零售客户为主要对象的经纪业务比例相对较大的券商联手互联网金融的最佳结合点。

  预计国金与腾讯合作未来可能有三种业务模式：第一，网上开户、交易：通过极致客户体验加低佣金来争取大量证券客户资源。第二，网上基金、理财产品销售。第三，网上做市商收益：通过做市商机制完善网上理财产品的交易、转让。另据国金证券一位内部人士透露，公司与腾讯将通过国金通用基金有限公司合作发货币型基金。国金证券以49%持股比例相对控股国金通用基金有限公司。国金证券拟选择的模式与美国大型“佣金折扣商”嘉信理财不无几分相似之处。成立于1971年的嘉信理财，为价格敏感的中产阶级提供全能金融服务，主动降低佣金率；对客户闲置资金支付利息，发展货币基金，公司因此由折扣经纪商变身为规模庞大的资产管理公司。

  券商触网破题，对于亟须通过培养增值业务以提升发展优势的大型券商无疑也是有力的触动。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笔者断言，“零佣金”的横空出世，固然是券商转型的新起点，不妨也可以说，这也是券商业变天的开始。

  （作者系资深市场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