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
⊙穆旭
我很认同马斯克对专利的解读。他说:“我认为专利是个好东西,很努力去获得它们。可能它们在很久以前的确是好东西,但如今,它们太多被用于扼杀进步,确保大公司地位,繁荣了法律行业,而不是真正的发明者。”
美国总统林肯有句话,“专利制度是给天才之火加上利益之油(added the fuel of interest to the fire of genius)”。这个利益之油很大程度上就是专利作为无形资产的权利,进而带来的巨大利益,比如马斯克提到的,利用专利确保公司地位、把专利作为商业竞争的武器;然而,专利制度的初衷是为了鼓励发明创造、推动发明创造的应用、提高创新能力、促进科学技术进步和经济社会发展,是发明人和公众之间的平衡,当社会、环境或个体将目光更多地集中在专利的私权意义上,专利制度的天平就会失衡,反而会在一定程度上会给科技创新筑起壁垒,甚至扼杀进步。显然马斯克不想这样,对其行为我表示支持。申请专利以及如何运用专利是企业的重要经营策略,我认为特斯拉总裁马斯克策略运用得当。
马斯克不想阻拦电动车行业后来者,认为用专利做阻拦违背初衷。他说:“对想要出于善意使用我们技术的任何人,特斯拉将不会启动专利诉讼。”对于特斯拉而言,其着眼的对手不是电动车领域的某个个体,而是比电动汽车市场庞大百倍的传统燃油汽车。马斯克寄望于电动汽车能与传统汽车争锋天下、一决雌雄、甚至取而代之;我认为,特斯拉开放专利客观上会加速电动汽车领域的发展,尤其是在特斯拉的专利集中地:电池结构、充电方案和电动发动机,将会形成以特斯拉为核心的行业链条。毋庸置疑,此举会降低行业壁垒,整体降低行业成本,必将大大加速整个电动车行业的发展,引发电动车的技术大跃进、市场大爆发。
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马斯克说的还是很谨慎的。他提到一个限制条件需要注意,那就是“出于善意使用”,这一点,在以后会大有空间,甚至说特斯拉对于以后谁可以在这个市场、谁要离场拥有了相当大的话语权;通过开放专利技术一直举动,特斯拉将重写电动汽车行业的游戏规则。
用开源理念看待专利,将加强而不是削弱特斯拉的领导地位,这是可以预见的。因为特斯拉模式独特,首先,他的专利技术其实不是门槛多高的技术。同我们见到的其他企业不一样,他并不像燃油车企业,靠专利技术可以控制油耗,提升市场竞争力,作为安身立命之本。特斯拉很多专利技术其实是有替代的解决方案。比如电池技术就有其他路径,并且孰优孰劣并未有结果。而开源可以吸引更多的企业进入他所主导的技术方向,大量的应用可以降低成本,提升群体竞争力,对于特斯拉主导的技术标准,还有整个电动车行业,都有益无害。据我所知,特斯拉事实上并没有靠它的专利存活,而是牢牢把握总裁的明星号召力和独特的营销模式来占据主导。在行业竞争力提升的时候,特斯拉一定还有更独特的营销来巩固其江湖地位。
当然特斯拉有些专利还是要保护的。我认为,至少几个专利是不会放开的。它的外观和商标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大家去山寨的。专利战略是长远之策,特斯拉这一动作,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也相信后续会有更明确的官方的声音出来。但不管细则如何,这对于电动车行业的进步无疑是个巨大的历史性的好消息。
(本文作者系工科博士、中国商标专利事务所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专利部主任,对于专利战略等具有丰富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