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新建

  ■长期以来，上海经济发展主要依靠国资、外资“双轮驱动”，主要依靠大产业、大项目带动。这种模式尽管推动经济总量持续扩大，但创新活力不充分。

  ■要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必须加快中小创新型企业发展。因为，中小企业乃创新之魂，它不仅是自主创新的主体，而且是创新成果转化的载体，更是加快上海经济转型的重要力量。

  ■上海要增强创新对经济发展的驱动作用，关键是做好“三个强化”：强化原始创新的支撑作用，努力产出丰硕的原始创新成果，成为全国甚至全球科技创新的制高点；强化企业创新的主体作用，以企业为核心整合各类创新资源，提高创新成效；强化创新成果的市场导向。

  2014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上海听取汇报时明确提出，上海要加快向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进军。科技创新中心成为继“四个中心”之后，中央交给上海的又一项重大历史使命。

  建设科技创新中心，首先要弄清楚，创新精神和创新动力从何而来。

  创新精神的深圳经验

  关于创新精神从何而来，我们不妨看看深圳的经验。最近这些年，深圳涌现出一批极具创新精神的企业和企业家，如华为、中兴、比亚迪、招商银行、腾讯、朗科、金蝶等。深圳是如何培育出这么多创新型企业的呢？这源自采取了看似与创新关系不大的三方面举措：

  第一，推动政府向服务转型。深圳在政府转型上的主要做法，就是重点做好对这两个主体的服务：一是做好对企业的服务。政府的角色，不仅仅是制定产业规划、促进产业发展，而且直指经济发展的微观载体，强调做好企业的服务，使企业真正成为市场的主体、创新的载体。比如，对华为这样的明星企业，深圳市政府设立专门小组，实行“一对一”式辅导，及时帮助其解决发展中的土地、资金、人才、技术等问题。对于大量的中小企业，则采取“一对多”式扶持，每个领导“承包”若干家企业，帮助企业解决难题。二是做好对市民的服务。一个重要标志是建立了市民中心，将市政府各职能单位从行政中心迁至市民中心，实行审批事项集中受理和“一站式”服务。深圳市政府也借此实现了从行政管理理念到服务理念的思维转换，向建立服务型政府迈出一大步。

  第二，加快国资从竞争性领域退出。2003年之前，深圳本地国有股重组进展缓慢。2004年深圳国资委设立，深圳国资重组开始分门别类全面推进：对于优质国有上市公司，通过市场融资继续做大做强；对于一般国有企业，通过引进战略投资者，进行整合重组优化；对于缺乏竞争力的国有企业，加快变现、转让，国资有序退出；对业绩很差的公司，甚至实行“零价格转让”。不难看出，所有这些行为，都导致深圳国有股比重的不断降低。国有经济在竞争性领域的加快推出，为民营经济的发展腾出了空间，推动了一大批创新型民营企业的崛起。值得提出的是，深圳国资运作初期，其主要做法和经验均学自上海。而今，深圳国资比重虽然不断下降，但无论在国资证券化率、还是在国有资本保值增值等方面，都已经远超上海。

  第三，营造宽松市场环境。从政府角度讲，政府营造相对宽松的环境，对企业的发展不过多干涉，真正让市场成为资源配置的主体。从企业角度讲，每家企业都直面激烈竞争的市场环境，依靠各自的能力，自由地生存发展。这种政府“无为”、企业“有为”的做法，使深圳的中小企业、草根经济充满了活力和创造力。

  采取上述三方面措施后，深圳形成了有利于任何企业开展创新的良好环境。这种全社会的创新创业生态，不但留住了那些欲迁移的重要企业，而且催生了一大批创新性企业，培育了一大批极富冒险精神的企业家，同时也使得创新精神成为深圳这座城市的基因。

  中小企业乃创新之魂

  关于创新动力从何而来，我们不妨把眼光转向企业。长期以来，由于历史和体制原因，上海经济发展主要依靠国资、外资“双轮驱动”，主要依靠大产业、大项目带动，这种模式曾经带给上海近20年的高速增长。

  但是，这种模式尽管推动经济总量持续扩大，但创新活力却不充分。典型表现为：有发展速度而无进取精神，有创新性成果而无创新型企业，有参天大树而无杂草灌木。

  因此，要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必须加快中小创新型企业发展。因为，中小企业乃创新之魂，它不仅是自主创新的主体，而且是创新成果转化的载体，更是加快上海经济转型的重要力量。中小企业对生存、发展和成功的渴望、对技术和市场的敏锐，要远远高于国有企业。

  每一个中小企业都有成长为参天大树的抱负。但在其成长为参天大树之前，它是默默无闻的、毫不起眼的。政府无法做到慧眼识珠，从大量中小企业中准确挑出最有潜力的进行重点培养。因此，政府能做的就是，着力营造有利于中小企业发展的普适性环境。

  中小企业对环境的要求，既不高又高。说不高，是因为中小企业就像杂草灌木，在贫瘠的土壤中也能生存；说高，是因为必须要有阳光才能生长。

  因此，营造中小企业发展的环境，给予阳光比提供养分更重要。比如，着力营造公平竞争、机会均等的市场环境，加快破除阻碍中小企业进入的部分行业门槛，完善为中小企业服务的基础设施体系等。

  上海应该如何创新

  创新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之源，也是解决技术瓶颈和制度约束的一把钥匙。上海具有厚重的技术积淀、丰富的科研人才，每年产生大量的科研成果。但是，创新对经济的实质性支持力度仍然不足。增强创新对经济发展的驱动作用，关键是要做好“三个强化”：

  一是强化原始创新的支撑作用。与集成创新、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相比，原始创新的难度最大、成本最高、风险最大，但也是利润最高、效应最为持久的。具不具备强大的原始创新能力，已经成为衡量一个企业是否是创新型企业、一个城市是否是创新型城市的必要条件。当前，浦东要代表国家参与国际科技领域最前沿的竞争，必须在提升自主创新能力方面狠下功夫，着力培育强大的原始创新能力，努力产出丰硕的原始创新成果，成为全国甚至全球科技创新的制高点。

  二是强化企业创新的主体作用。当前，上海创新精神不足的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产学研脱节，具体表现为研发成果找不到企业，创新产品打不开市场。而深圳的做法是，明确创新的主体是企业，推动全市90%以上的研发机构、研发人员、研发资金、专利申请向企业集中。这也是为何深圳并无知名大学，却每年都能产生大量创新成果的一个重要原因。浦东要提升创新驱动作用，必须从根本上强化企业创新主体作用，以企业为核心整合各类创新资源，提高创新成效。

  三是强化创新成果的市场导向。以企业为主体的创新导向，实际上也决定了所有的创新成果必须面向市场，以市场成败论英雄。这种终端反馈式的实用主义创新思路，使整个创新过程从一开始就完全针对市场需求，大大提高了创新的成功率。浦东要推动企业创新从注重“面向政府要资金”到注重“面向市场要效益”转变，从单纯注重技术研发向注重整个创新链条（包括技术研发、中试、生产、市场营销等）运作转变，从注重单个创新成果向注重提升持续创新能力转变，切实提高创新的成功率。

  （作者系上海市发展改革研究院金融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