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育琨
从除夕到大年初三，我在微信朋友圈发了条倡议代替通常的拜年话：“每个人的生命都住着先人的旨意和灵魂。我们要替娘好好活。家家都有老娘说，家家都有好传承。佳节团聚，人人收集一至三句‘老娘说’都善莫大焉。佛陀不在他处，就在‘老娘说’里。”
甲午除夕夜，我在微信朋友圈发了条倡议代替通常的拜年话：“老舍说，‘失去了慈母的爱便像花插在花瓶里，虽然还有香有色，却失去了根。’但是，2015年除夕我要说：每个人的生命都住着先人的旨意和灵魂。我们要替娘好好活。家家都有老娘说，家家都有好传承。佳节团聚，人人收集一至三句‘老娘说’都善莫大焉。佛陀不在他处，就在‘老娘说’里。”
从除夕到大年初三，我的微信全是这个内容，点赞者巨多。许多朋友的回复都很有意思：“老妈妈就是淳朴的自然大道的象征，无为清静，自然平衡。其实，每一个人都应该是真诚、纯朴、清静、无为、自然朴素无华的。老妈妈是我的榜样和楷模。”“每有福报便思缘。老娘说就是觉悟，就是老子说，孔子说。”“我家老娘说：赢了不要笑，输了不要哭。让我懂得了，宠辱不惊。”“爷爷的话不多，但常说一句：‘做人手脚要干净。做人骨头要硬。吃亏不要紧，但是不能占人家便宜’。我记得初中毕业后，只要往家一呆，老娘就会说，‘给我出去，别老待在家里。老天生你一双手和一双脚是干啥的’？老娘还说，‘天下没有白吃的饭。欠人家的永远要记得还。’王老师你说得对呀，每个生命都住着祖先的旨意和灵魂呀！”“老娘说是最为原始也是传承最悠远的正能量。这是功德无量的启示。每次回家过年，都是接受一次洗礼。乡愁，就是生命中无尽的回首与反思”。
我这条微信，恰好在一个适宜的时点上，提出了一个大家都很关切的问题。有朋友写了2000多字的邮件回复，说他们在这个羊年，是怎么跟老人一起过年的。很动人。朋友们家庭和谐了，自己身心洗礼了，安静了，生活工作更有劲了。
习总书记前段时间提出“以心相交”。到底如何“以心相交”？回答千差万别。老娘则是以身传身地告诉我，“以心相交”，就是“以他人的心为心”。用她的话说就是：“人都是看自己的风景好。你要能看到别人的风景好！”
老娘与人相处最拿手的就是惭愧和感恩。孩子们闹了别扭，通常都是她向街坊邻里认错。“惭愧！看看我没有管好孩子！”“对不起，这事我们不对。”一声“惭愧”，常常就熄灭一场争斗。“人敬我一尺，我要敬人一丈。”
老娘坚信“以心换心不会亏待你！”有时看上去傻傻的，可人人心里有杆秤。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体会到老娘的大智若愚。从表象上看，你在很低的位置上，被人俯视。可是，另一种相反的力量也在酝酿生成壮大，这正是生命扩大的方式，是生命力积蓄的方式。相反，表面看上去高亢、陶醉、跋扈而能量高的时候，实际上另一种消解的力量也在积蓄，而这会挖空一个人的心智，生命力在急速衰减，最终堕落为空壳浮萍。人生有限，你花在了这样一件事上，花在另一件事上的时间就会减少。花天酒地多了，韧性、意志、慈悲锤炼的机会就少了。
老娘谦虚静朴，听进去别人的声音，能站在说话人的角度理会别人的话，能站在别人的视角上看这个世界。随着岁月的积淀，我越来越领会到老娘是以他人心为心呀。她以心交心不只是对人，还以事的心为心，以家庭的心为心。以生产队的心为心。她常说，“做一件事要把心搁进去。要拿着人当人，拿着事当事！”
老子曰：“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老子在这里对“以心相交”说的很究竟。在简朴的文字中，渗透着天人合一的绝学。那不是把你的心当成对方的心，而是纯然以对方的心为心。好人要好好待他，不好的人也要好好待他；可信的人你要信他，不可信的人你要信他。这里面阐释了“他心通”的次第：
“纯”：简单纯粹，无私、无功、无名的至人，以百姓心为心。没有那么多知见，没有那么多自负，随时敞开接纳新发生。推展开来，还是一种内观的心法。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这就有了一种大局观。
“慈”：谦和高尚的人格。纵使别人仇视怨恨我，我也要对他好；纵使他已经不可救药，我也仍不放弃帮助他。这是一种博大的慈悲，不给你贴个标签就把你打到地狱中去。如同阳光，无论你怎样，无都要照耀你、温暖你。
“广”：心胸的辽阔，无所不容。即使那些不忠实诚信的人，也要接纳他，原谅他。大海不择流，汇成一片浩瀚；大地不择忠信，气象万千生生不息。我女儿说“大人都自闭”，往往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灵”：无我，无处不在，就是人人都是我。一般人都用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来辨别事物。而至人的心却像个孩子，那么纯净天然，不排斥、不自闭，接纳所有的发生。
南怀瑾先生说过：“农村不识字的老娘往往承载着大道。”根本不知道那些理论的老娘收敛、低调、沉静，所以可以清静无为而无所不为。 （作者系五洲联盟商学院执行董事，百年企业研发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