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每天给自己留点清静发呆的时间

  ——市场博弈的不对称之九十六

  睡眠、步行对创新的作用，共性是“放松”大脑，让大脑充分发挥数百万年生存演化而来的禀赋、本能、潜意识，将大脑神经网络做新的联接，转换成创新思维和行为。今天，越来越嘈杂的信息在窒息智慧和悟性。缺少了静默，人无法深入思考。这是“数据时代”的一个大问题。

  和卡夫卡相反，大作家海明威的睡眠效率奇佳。他从不择席，也不怕光，在嘈杂闹声中照样能够酣睡有如婴孩。每天起床他都精力焕然充沛，立即投入写作。访谈中他是这样来形容自己的：“晨光熹微，6点钟我就投入工作了。这个时刻最利于写作，气温清冽而体温暖和，没有任何打扰。我常常文思顺畅，就一个劲儿写下去，直到午间或者早一点，才告段落。当你知道什么时候该打住，第二天接着写就会很顺，就好比当天存货出清了，隔天又充盈起来……”

  海明威的习惯，是站着写作，阅读也如此，在一个齐胸高的立柜上读和写。记得我初游哈瓦那时，住的酒店“两个世界”（Ambus Mondus）611号房间，正好在海明威寓居的房间之上。他在那间房里住了近六年，直到古巴革命之后。卡斯特罗是他的好朋友，那个小套房（511）于是成了海明威纪念馆。我花了两美元进去参观，果真有齐胸高的木柜，上面放着一个阅读的木板架，还有一台老式旅行打字机。

  不少作家有晨起写作的习惯。譬如本周一逝世的德国大作家君特·格拉斯。他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他的《铁皮鼓》（“但泽三部曲”第一部）在我国影响深广。格拉斯被称誉为最重要的当代德文作家，不但对文学，他在社会和政治方面的影响，也是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格拉斯就是坚持晨起写作的，以他自己的话来说，“我从来不在晚上写作。晚上写作也许能写得很轻松，可是第二天早晨一读，发觉全不对头。我需要在日光下写。早上9点到10点我会饱吃一顿早餐，阅读，听听音乐；然后写作，直到傍晚7点钟，中午会休息一下，喝点咖啡什么的。”

  格拉斯生长在海港城市但泽（二次大战后划归波兰），不过他的写作成熟时期，多半是在靠近汉堡和柏林的另一个波罗的海港口城市吕贝克度过。吕贝克在世界工商史上有过不同凡响的隆誉，是第一个自由贸易“经济特区”，从十二世纪开始，作为“汉莎同盟”的核心城市，执欧洲商品交易之牛耳长达三百多年。读者诸君若有机会到汉堡或柏林旅游，别忘了乘便到吕贝克一游，绝对划得来。一座精致的中世纪古城，还迸发过现代的贡献。

  划时代巨著《布登波洛克一家》的作者托马斯·曼就出生成长在吕贝克，这本巨作也是以当地的望族（包括他自己的家族）的经营经历为原型写成的。我造访吕贝克这颗“遗珠”，就是冲着小城的两个传奇——“汉莎同盟”的核心“约法城市”（对于chart city，笔者曾另有论文专述），以及托马斯·曼和《布登波洛克一家》的发祥地而去的，在城镇中心的纪念博物馆里对两者都有详尽展示。无意中我发现，原来格拉斯的创作也是在吕贝克展开的。

  介绍有创造力的杰出人士的作息安排，拉杂写来，就此打住。让我们以爱因斯坦的作息做一小结。

  爱因斯坦1933年逃离纳粹德国，工作和栖息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直到1945年退休。他的作息很简单：9点到10点，用早餐并浏览当天新闻；10点半到办公室，一般是走着来去；在办公室工作到下午1点；回家吃中饭后小睡一下；下午在家工作，接待来访者和答复来信；6点半吃晚饭，接着继续工作一会儿并处理来往的文件。

  爱因斯坦以一个科学家而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偶像”，绝非浪得。只要读一点他的“语录”，你就明白他洞察人世有多么深刻。牛顿同为科学巨人，在专业领域之外却很少有睿智的语句来鞭策和警醒世人。能和爱因斯坦相提而并论的，或许是弗朗西斯·培根。培根比牛顿早了近百年，作为近代科学之父，对科学精神和科学方法的创建和传播的贡献堪称伟大。培根对人类的认知和创新的许多洞察、见解、和猜测，至今仍有前沿价值。

  今天年轻的父母们，若真有心栽培孩子，想要孩子挣脱压抑性灵的“教育”囚笼，还得了解一些真正的大师们的生活和教诲。在市场大潮下，大家都忙着谋生或敛财，要系统地读大师的经典著作，恐怕很不现实。不妨在网站上把爱因斯坦和培根的语录汇集起来，琢磨一下哪些适用于你的孩子，对激发他们的天赋创新潜质很可能会有所启迪。

  本系列主要谈睡眠对创新的影响，也提到了步行对创造力的作用。它们的共性是“放松”大脑，让大脑能充分发挥数百万年生存演化而来的禀赋、本能、潜意识，将大脑神经网络做新的联接，转换成创新思维和行为。

  其实，信息环境的恶化同样应引起人们的警觉。如果说污浊的空气会窒闷人的呼吸，那么信息嘈杂也在窒息智慧和悟性。缺少了静默，人无法深入思考。这的确是“数据时代”的一个大题目，我们有机会再来解析。

  （作者系美国加州州立大学（长堤）商学院教授，美国华裔教授学者协会（南加州）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