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德国成了事实上的顶梁柱。尤其在2010年欧债危机爆发之后，虽然德国对重债国家提出的紧缩财政等要求引发了较激烈的抗议，但德国顶着巨大压力支撑着整个欧元区走出了危机持续恶化的阶段。今年以来，作为欧债危机震源的希腊再次引发市场动荡，欧元区成员国之间的利益冲突再次显化，大量难民涌入更加大了整个区域的不确定性。下月将迎来“统一25周年”庆典的德国，还能再次扮演好“领头羊”角色，带领欧元区走向可持续的复苏吗？

  在欧债危机恶化期间，除了警报不断升级的希腊、葡萄牙经济持续下滑，西班牙、意大利也相继陷入衰退泥潭。2012年，西班牙、意大利实际GDP同比收缩2.1%和2.8%。在这过程中，德国经济却凭借制造业出口的优势一直维持正增长，并在2010年和2011年分别实现了4.1%和3.6%增幅。今年二季度，欧元区经济同比增长1.6%，出口贸易对GDP增速的拉动率高达2.31个百分点，其中最主要的贡献就来自德国。

  引发欧债危机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投资者对欧元区部分成员国偿债能力的担忧。为了给全球金融危机中的救助行动筹集资金，欧元区许多成员国债务负担大幅增加，但国际收支情况却持续恶化。2008年，希腊、葡萄牙、西班牙经常账户赤字占GDP比重分别高达14.5%、12.1%、9.3%，2010年意大利经常账户赤字占GDP比重也达到3.5%。在此期间，德国经常账户则保持较高的盈余水平，使欧元区经常账户总体保持基本持平，略有小幅赤字。2012年，德国经常账户盈余占GDP比例进一步上升至7.1%，推动整个欧元区经常账户实现了“由赤转盈”的突破。

  德国对危机国的救助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直接救助，包括参与对希腊的贷款、对欧洲金融稳定基金（EFSF）的担保以及对欧洲稳定机制（ESM）的承诺出资等。其中，在总额约7800亿欧元的EFSF中，德国贡献额度达2110亿欧元，在ESM预缴付800亿欧元资金中，德国占比达27%，均为最大出资方。二是通过欧洲央行（ECB）持有对欧元区重债国的国债。根据ECB资本份额计算，德国在其持有的2120亿欧元外围国国债中，风险敞口为570亿欧元。三是通过ECB的Target 2支付机制对其他成员国央行提供支持。

  面对当前全球经济复苏的不确定性加大、欧元区经济增长缺乏强劲的实体动力等问题，德国提出了“工业4.0”发展计划，再次成为欧洲重整制造业的“领头羊”。作为一个高科技战略计划，德国工业4.0旨在提升制造业的智能化水平，建立具有适应性、资源效率及人因工程学的智慧工厂，在商业流程及价值流程中整合客户及商业伙伴。这种基于网络实体系统及物联网的制造业发展理念，契合了新一轮工业革命的最新发展趋势。在中德去年签署的《中德合作行动纲要》中就专门针对工业4.0进行了战略部署。可以预见，在工业4.0的带动下，德国将为欧元区经济增长注入可持续的新动力。

  近期，在席卷欧洲的二战以来最为复杂、规模最大的“难民潮”中，德国再次站上台前，向涌入欧洲的难民张开双臂。9月9日，默克尔总理在国会上表示，德国应该在化解难民危机上在欧盟继续担当领导角色。她强调，“如果我们大胆而且走在前头，欧洲解决方案产生的可能性就更大。”预计，德国到年底将接纳80万寻求庇护的难民。据报，德国执政联盟将在2016年增加60亿欧元的公共资金，以应对接收难民需要的开销。

  不断巩固的经济地位、较高的救助份额与出资额度，使德国在救助行动中以及相关区域政策制定与实施方面有了较强的话语权，但德国要想带领欧元区走向复苏还有许多道坎需要迈过。

  一是欧元区成员国中的不稳定因素。目前可能出现的最大变数还是希腊。7月初希腊公投后，关于希腊可能退出欧元区的传言曾一度蔓延，并引发金融市场剧烈波动。希腊前不久刚与国际社会达成第三轮救助协议，但只是暂时过渡而已，风险之剑依旧高悬。

  二是欧元区成员国的利益博弈。欧元体系下“货币与财政政策不统一”为成员国之间的利益博弈留下了空间。近年间，有关组建财政联盟的讨论一直在继续，但成员国都不愿意放弃政策制定的独立主权，于是在此前提下建立的任何约束机制都成了纸上谈兵。

  三是难民问题可能会远超德国预计。虽然德国舆论认为，难民的涌入为德国创造了难得的机遇，或将为德国经济带来意料之外的“人口红利”。但救助难民所要付出的不仅是增加财政预算，还需要在社会、人口、文化等多方面努力，弄不好，数量庞大的难民将不再是动力，而是灾难。

  此外，一直悬在欧元区头上的通缩阴影，也是德国不得不面临的挑战。8月，欧元区调回物价指数（HCPI）再次下滑至0.1%，德国CPI同比也降至0.2%。通缩风险的背后预示着欧元区持续低迷的内需，也反映了市场对未来略偏悲观的预期。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青年经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