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界乔布斯”42年来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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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瑞·达利欧《原则》
⊙杰 夫
虽然被媒体赞誉为“投资界的乔布斯”，但瑞·达利欧（Ray Dalio）并非广为人知。在我国，他的知名度恐怕更低。这和他掌管的桥水（Bridgewater）公司主营业务有关。这家成立于1975年的对冲基金公司主要服务机构投资者，如今业务遍及全球，资产管理规模超1700亿美元，位列业内第一。桥水创立至今为客户赚取的收益远远超过历史上任何一家对冲基金。然而，达利欧素来行事低调且特立独行，遇事有坚持、求规范、讲原则。或许，这是因为他必须面对世界不确定经济环境（局势），按照一定“思维逻辑”作出正确的判断，并确保资金安全、投资收益。有报道称，在过去一年全球顶级对冲基金座次表中，桥水以其超强、稳定的赚钱能力再次夺冠。
出于对成功者的关注和学习，人们自然会感兴趣达利欧经验论的东西，究竟里面“有什么”、“凭什么”，从而回答“为什么”的问题。庆幸的是，达利欧对此倒愿意倾囊相授，公之于众。早在2010年，他就把他在思考、学习、用人、管理、决策、执行等方面的模式路径形成文字，发布在其公司官网上，一时引起剧烈反响。7年后，他再次修订补充了其中内容，结集出版并取名《原则》（Principles），这既是书的核心内容，也是他身体力行信奉和推崇的“道”。达利欧认为，我们可以像看待机器一样看待生活、管理、经商和投资，并将其系统化为一系列原则。而桥水的成功也源自他所奉行的一套原则，这些原则正是他一生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
这版《原则》阐述了他的原则的两大基石——极度求真、极度透明，并介绍了以此为基础的创意择优，以及基于可信度评价的决策机制。有意思的是，除了收录之前陆续在网上公布的210条各类行事“原则”外，《原则》还特别增加了“我的历程”篇章，较为全面但概要地介绍了达利欧的大半生：他的出生、家庭、成长、求学一直到创业。在这个以年份为线索、略显流水账式的记录中，重点其实不在于达利欧做了什么，而在于他为什么会那么做，这中间的行为动因和轨迹恰恰构成了这本书的主体，即“原则”的提炼。
对绝大多数读者来说，对各种原则想必不陌生，但好奇的是，为何像达利欧那样的人会如此“执念”于原则，遇事有规矩、凡事有原则。这种人生在多大程度值得效仿，在多大范围可以借鉴呢？不同于我们语境中的“底线”和“红线”意涵，达利欧的“原则”换个说法便是“规律”、“原理”等方法论的范畴，说它是某种处事规则，也未尝不可。至于他对原则性的坚守，大抵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生活历练，一个是职业素养。
达利欧某些性格层面的强人意志会让他即便面对投资失败、身无分文之后，也不会就此胆怯退缩，相反，他会去思考失败中的教训和避免重蹈覆辙的办法。同样，他渴望胜利，向往成功，对此有着强烈的求胜欲望。所以，当他与沃尔特·艾萨克森这位先后为爱因斯坦、富兰克林、乔布斯撰写过传记的财经作家交谈时，他会特别关注这些前人、同行身上的共性特质，并以此为鉴。这串成功者名单还包括丘吉尔、马丁·路德·金、比尔·盖茨、埃隆·马斯克、里德·哈斯廷斯、杰克·多西、杰克·韦尔奇、杰夫·贝佐斯、迈克尔·布隆伯格……达利欧写道：“他们都是独立思考者，不会让任何东西或任何人妨碍自己追求大胆的目标。对于事情应该怎么做，他们在头脑里有十分坚定的规划，同时又始终愿意在现实中检验这些头脑规划、调整做法，以使规划效果变得更好。他们都极为坚韧，因为相对于他们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经历的痛苦而言，他们实现梦想的决心更强烈。”当然，也不能否认美国商业文化及其彰显的价值观对包括达利欧在内的企业家们的观念塑造。这是不容忽略的事实。
另一方面，像“投资人那样决断”的思维模式和职业特质，也要求达利欧必须讲原则。这里的原则事实上已等同于模型、纪律。达利欧在书中和读者分享了他执掌对冲基金期间的套利模型。根据杰克·施瓦格在《对冲基金奇才》中的总结，达利欧及其桥水公司的投资策略大致有以下几点：一，“投资的圣杯-相关性”，如果投资资产间平均相关系数为零，那么投资15个资产的时候将降低80%的波动率。通过持有互不相关的资产可以将收益/风险指标提高5倍。二，资产相关性是时刻变化的，比如当经济增长预期出现大波动时，股票、债券呈现负相关，这是因为增长放缓会导致股价和利率同时降低；当通货膨胀预期出现大波动时，股票和债券又呈现正相关，这是因为通胀预期增加会引起利率上升，这对债券和股票都不利。三，控制最大回撤，首先分散投资，其次在多期限、多情景下对策略进行压力测试。四，策略系统均是基于基本面的，没有技术型因素。决策准备必须符合逻辑，避免过度的数据挖掘。五，国家举债/减债模型：桥水研究和分析了通货膨胀时期(1920年代的德国、1980年代的拉美)和通货紧缩时期(1930年代美国大萧条、1990年代日本)的国家举债/减债现象。并开发了经济萧条标准，用来预测多重现象（如利率相对低位、私人信贷紧缩、股市下跌、信用利差扩大）并发引起的萧条环境等诸如此类。这意味着，每做出一项投资决策，其前提是必须依赖大量的数据、遵循既定的模型并严守行动的纪律，不能迟疑、不能犹豫、不能恋战、不能意气用事，这向来都是投资界的铁律、军规。
可以想见，达利欧能在华尔街乃至全球金融界纵横几十年仍屹立不倒，必有其独特的技艺，结合“原则”简单讲便是：投资专业系统化，排除一切情绪造成的影响，进而做出最好的交易决策。达利欧认为，每一个决策背后都应有一个符合逻辑的因果关系，而深度的思考与彻底的了解对于辅助决策是绝对必要的。
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这本作为全球现象级畅销书中究竟讲了哪些原则，诚然这些原则很多具有针对性、指导性和启发性，重点是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接近于达利欧的为人品性、特质和风格。换个角度说，倘若在这一点上能不断向榜样看齐、见贤思齐，那么，能学习的人物列表和作品目录中又何止达利欧和他的《原则》。这是个悖论，也是读商业财经书籍的一大命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