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投资家族凭什么长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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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戴维斯王朝》
⊙胡飞雪
《戴维斯王朝》讲述戴维斯祖孙三代的投资理念和投资故事、投资策略。投资界如雷贯耳的名词——戴维斯双击（Davis Double Play），就出自这个戴维斯投资世家。所谓“戴维斯双击”，其大意是，如果上市公司盈利得以提升，恰好又遇见股市中信心的提振，股价就会出现正向的戴维斯双击效应。比如，每股盈利1元、PE为10倍的股票，价格为10元，当公司盈利提升到2元，又正好遇见牛市，其PE估值则会提升至20倍，此时股价会达到40元，即在盈利上升100%的情况下，股价可提升300%。与此相反的则是“戴维斯双杀”，即当公司盈利下滑，又遭遇熊市，那就会出现极惨烈的反向作用，股价与盈利不对称地大幅下滑。老戴维斯正是靠着双击的绝技，以保险股为母矿，积累了巨额财富。他的投资对象包括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及不少日本保险公司。之所以重点投资金融类股票，他说根本原因是“金钱永不过时”。
戴维斯家族能总结提炼出简洁实用的双击双杀理念，源于他们长久的投资经历和不断思考。戴维斯家族的金融投资始于上世纪40年代，经历了两次漫长的熊市、25次调整、两次严酷的熊市、一次大崩溃、七次温和的熊市、九次衰退、三次重大的战争、一次总统遇刺、一次总统遭到弹劾，34年的利率上升和18年的利率下降，漫长的与通货膨胀的斗争；也经历了当股票下跌时债券上升，或是债券下跌时股票上升，或是黄金上升、债券和股票都下跌；还经历了储蓄账户所得回报超过道琼斯指数总和的情形。不是所有人的经历都会转化为无形有形的财富的，但毫无疑问，戴维斯家族超过半个世纪的投资经历是投资界非常罕见的故事，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值得我们琢磨，深长思之。
或许，在许多人看来，戴维斯家族的投资是极为冷静，甚而可说有些冷酷。他们不会被炽热的表象所迷惑，严格坚守投资原则。铁路投资曾一度是个热点，但投资人在铁路的“庞大军队”中上了昂贵的一课：即使一个成长迅速、有着广阔前景的行业，也不能保证给他的财务支持者提供满意的回报。上世纪20年代的广播股票，同上世纪90年代后期的热门的互联网股票一样充满了诱惑，都曾光芒四射，以至于蒙蔽了太多投资者的双眼，使他们看不清商业的本质。
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悟成败之道。掩卷回想，本书最有阅读价值的内容，笔者以为是关于股市升跌与经济相关性的辨析。人们常说，股市是国民经济的晴雨表，这话当然有相当的道理，但却需要灵活解读。从中外历史上看，股市升跌与经济优劣并非完全同步。股市崩溃的时候，经济往往还不错；而股市飙升的时候，经济有时还很萎靡。1932年至1935年，美国各类报纸充满了令人泄气的各色花絮：可雇佣劳工中，每四人有一人失业；文艺家也来凑热闹，“兄弟，你是否能余下一枚硬币？”成为广播金曲；公司生产率全面下滑；罗斯福总统不得不宣布银行放假，以应对挤兑人潮。然而，这时的华尔街却亮出了有史以来最赚钱的阵势。何以有如此反差呢？因为股价已提前跌到了近乎赠品的价格，一些对公共舆论喧嚣充耳不闻的聪明勇敢的投资者，将自己的备用金拿出来，投向那些被严重低估的股票上。这些钱在之后的四年里翻了两番。道琼斯指数从41点上升到160点，标准普尔500指数的表现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意想不到的幸运，给戴维斯上了最好的一课：股票不会去理会那些热闹的舆论、那些抓眼球的预测。那些股票会由于绝望而被定价，也会面对绝望而重振雄风、东山再起，即使当时那些股票所代表的公司暂时看起来还没有什么起色。
戴维斯家族的成功体现在很多方面。选股实际是选公司，选管理层，戴维斯在调研上市公司与管理层面对面会晤期间，很注重把“虚张声势的人与实干家”区分开来。他们还极为重视研读历史。戴维斯一再告诫儿子小戴维斯：“历史会给你更宽广的视野，并教会你，与众不同的人会成就与众不同的事业。”他们还有国际视野，当年投资的日本股票，就大获其利。他们还视节俭为美德，并将这种理念传递给他人。在他们的观念里，花掉一美元就是浪费了一美元；而没有花掉的一美元却可以复利增长。他们教育孩子们不要浪费金钱资源。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戴维斯一家对待金钱就像沙漠部落的人对待水一样珍惜。
概括起来，戴维斯家族的投资目标其实很简单明确——在适度安全的情况下，追求资本长期增值最大化。这又被称为“基本投资哲学”，共有三个要点：第一，股票价格基于公司的盈利。公司盈利或亏损最终决定了投资者的输赢。第二，公司的盈利取决于美国整体经济状况。过去100年间，美国经济规模每16至18年就会翻一番，这是促成美国股市牛市的根本原因。第三，如果历史会重演，那么平均在每个投资人的一生中，美国经济会扩张8倍。如此推算，一个投资人在其一生的股票投资中，至少能取得8倍回报。至于在那些股价增长快于公司盈利的时期里，投资人可以干得更漂亮。并且，在股价增长的同时，投资人还可获得分红。这是一切可持续取得复利增长的基石。持有一个合理多元的投资组合或基金之所以能获胜，关键在于时间。就此而言，你不需要运气、热门小道消息或认识什么人，也不必具有快速进出的灵活身手。如果指望这些，反而会亏钱。没有一个坚定的逻辑基础去理解盈利的形成，很难做出明智的投资决策。
就像一个长寿的将军在他一生的戎马生涯中难免会有惨败一样，戴维斯家族自然免不了也有过失败的投资经历。格雷厄姆投资了盖可保险，巴菲特也投资了盖可保险，戴维斯也投资了盖可保险，然而，盖可保险为了扩张业务，而向政府体制外的高风险人群出售保单，致使索赔上升，准备金不足，以致麻烦不断，股价从高位42美元一路跌去90%，降至4.8美元。笔者以为，格、巴、戴都太过看好这个盖可保险了，这给管理层带来了压力。有投资高手有种高见，说真正的投资高手是没有投资理念的——这话怎么理解？其实不是没有投资理念，而是不固守于某种投资理念。真正的投资高手不应该是刺猬，只会一种技术，而应像哲学家以赛亚·伯林所说的狐狸，是个多面手，熟练掌握多种投资理念，能灵活运用多种投资策略。股神巴菲特近来就大手笔投资于苹果股票，显示的正是这位投资高手与时俱进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