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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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两年前，尼尔·伍德福特（Neil Woodford）还是英国基金业的大牛人，号称“英国的巴菲特”，而今天却已是英雄末路。有一种说法：伍德福特的失败是被动投资对主动投资的胜利，计算机算法已胜过选股高手的判断，这才是基金大牛倒下的真正原因。
“岂有英雄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豪言壮语开口易，真要力行太难为。不到两年前，尼尔·伍德福特（Neil Woodford）还是英国基金业的大牛人，号称“英国的巴菲特”，众星拱月，而今天还不满60岁的伍德福特却已是英雄末路，墙倒众人推。
为了得到现金以满足越来越多投资者的赎回要求，伍德福特不得不抛售其管理的基金资产中的股票。但按规定，伍德福特旗舰基金股权收入基金中的非挂牌交易的资产不得超出基金所管理的总资产的10%。为此，伍德福特设立了一个信托，将部分流动性差的资产转入其中，再将部分流动性差的资产在英属根西岛的国际股票交易所（International Stock Exchange）挂牌上市。国际股票交易所上市标准低、流动性差，在那里上市是自欺欺人，但英国监管部门不敢细究，他们担心逼垮伍德福特的基金后，监管部门会成为投资者的攻击目标。
投资者为什么对伍德福特失去信心？有人说，伍德福特过去投资公共设施公司和烟草公司，此类股票容易出手，不会为流动性难题所困。可是，伍德福特转而投资高风险、高增长的科技公司。2016年，伍德福特旗下的基金在英国生物科学领域的投资有3亿英镑，占到该领域所有风险资本的一半。也有人说，要怪只能怪脱欧：脱欧公决后，英国房地产市场一路走低。但还有一种说法：伍德福特的失败是被动投资对主动投资的胜利，计算机算法已胜过选股高手的判断，这或许是基金大牛倒下的真正原因。
而让伍德福特从巅峰跌落的直接原因，是他押错了宝：投资未上市的公司股权，本想待公司上市时获取加倍回报，但这些公司未能如愿上市，结果伍德福特管理的基金回报大幅下跌，其旗舰股权收入基金收益减少了8%。投资者见此顿生去意，纷纷要求赎回。但伍德福特基金选择“赎回闭门”（redemption gate），这就加剧了挤兑，产生了雪崩效应。雪上加霜的是，此时又有人做空伍德福特要售出的股票，落井下石，不给其喘息之机。依照章程，伍德福特基金90%的资产须投资上市公司股票。这本来为的是保证流动性，孰料现在却为做空者提供了机会。伍德福特基金持有从事建筑业的Kier公司的股票就被做空者围剿，做空敞口为13.7%，即，有13.7%的股票已被做空者借去售出。
伍德福特的“赎回闭门”，是暂停满足投资者撤资的要求，每28天审议一次暂停决定，不断延续暂停。闭门有如城堡拉起吊桥，但城堡拉吊桥是为了防范外敌入侵，而伍德福特基金闭门则是为了阻止客户逃生。伍德福特拉吊桥的理由是，需要时间出售非上市股权，买入流动性强的资产。
名利场上各种力量相互作用，英雄好汉也不可能单打独斗。同样，股市英雄也不可能单枪匹马。伍德福特就与若干金融机构互为犄角。这些金融机构包括：林克基金解决方案和哈格里夫斯·兰斯当。林克基金解决方案（Link Fund Solution）是中介服务机构，也称服务供应商。伍德福特的基金暂停赎回，便是林克出的主意。明眼人一看便知，伍德福特外包决策是假，外包法律责任为实。哈格里夫斯·兰斯当（Hargreaves Lansdown）是英国的一家以经纪业务为主的证券公司，也是一家名气很大的上市公司，曾经也是伍德福特的忠实客户和支线基金。两个月前，哈格里夫斯还信誓旦旦地表示：“我们深信伍德福特的长期业绩十分优异”，伍德福特业已“显示自己有能力挑选正确的主要股票。”哈格里夫斯有一个“财富50名单”，向其客户推荐各类基金，伍德福特基金位列其中。在伍德福特所控制的各只基金共管理101亿英镑的资产中，哈格里夫斯的资金就占了20亿英镑。但现在哈格里夫斯对伍德福特和他名下的公司只能报以沉默了。
肯特郡理事会（Kent County Council）是伍德福特的大客户。肯特郡理事会曾经十分推崇伍德福特，视其为选股圣手。伍德福特原先在资产管理公司Invesco Perpetual供职，肯特郡理事会当时便看好伍德福特，因为伍德福特而把资产交给Invesco Perpetual管理。2014年，伍德福特自立门户创业，肯特郡理事会便撤离Invesco Perpetual，把资产交给伍德福特管理。在伍德福特的帮派中，肯特郡理事会堪称铁杆中的铁杆。可现在，肯特郡理事会要求撤出2.63亿英镑，这简直让伍德福特走投无路。
伍德福特设立了伍德福特投资管理公司（Woodford Investment Management），该公司又管理多只基金，但伍德福特投资管理公司其实就是伍德福特的化身，设立公司只是为了借助公司的有限责任来限制伍德福特的法律责任。在这样的架构下，投资者因信心崩塌从伍德福特投资管理公司旗下的基金撤资，不就是要伍德福特管理公司的命，要伍德福特的命么？
不知伍德福特如何收拾残局。
（作者系中国政法大学教授、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