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中的“她力量”呈持续增长态势——《2021年中国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专题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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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开大学中国公司治理研究院女性董事研究课题组
□ 从2012年至2021年的10年内，有女性董事的上市公司数量持续上升，在最近6年内女性董事比例出现连续增长，其中2021年增幅最大，达到历史新高。
□ 数据显示，女性董事比例越高，上市公司治理指数越高。女性董事可以更有效地增强对董事会的监督效用，为董事会决策的制定提供不同的观点和视角，减少因个体主观偏好导致的决策误差。
□ 长期视角下看，多元化的董事会有益于公司的持续发展。为了进一步发挥女性董事在我国上市公司治理的积极作用，建议在上市公司治理准则中增加鼓励女性董事最低比例的条文，要求加强对董事会性别多元化的信息披露。
10余年来，女性董事正愈发积极地参与到公司治理中来，而推动董事会构成的性别多元化也已经成为全球公司治理准则的重要议题。南开大学中国公司治理研究院从2003年起就在上市公司治理评价系统加入了“是否有女性董事”等指标。2020年，《中国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专题报告》首次发布之后，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南开大学中国公司治理研究院再次推出系列专题报告《2021年中国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专题报告》，重点关注我国上市公司2021年女性董事任职状况和任职效果的最新状况。
1全球董事会性别多样性的新进展
ESG投资与绿色治理的兴起促使董事会的多元包容性在全球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全球多个国家已经制定关于女性董事配额制的法律法规。2021年8月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批准了纳斯达克关于董事会多元化和信息披露的强制性上市规则，要求“在纳斯达克上市的公司拥有至少两名多元化董事”，并且每年都必须提交“董事会多样性矩阵”以披露董事会层面的多元化数据。
在强制性规则引领以及ESG投资趋势的推动下，2021年，在标普500指数成分股公司的董事会中，女性占比有史以来首次达到了30%；罗素3000公司董事会中的女性比例较一年前增加了10.50%；法国和挪威上市公司董事会中的女性占比超过了40%；澳洲上市公司的女性董事占比达33.60%，首次超过1/3。
在中国香港，香港联交所在《企业管制守则》《企业管制报告》《董事会及董事指引》中对上市公司董事会的性别多元化多次发表鼓励性态度，但缺乏明确的强制性政策规定。中国内地的监管机构尚未对上市公司的董事会多样性，包括性别多元化等方面提出明确的硬性规定。
此外，作为国内首个出台《性别平等促进条例》的城市，深圳市于2020年推出国内首个倡导提高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的“香蜜湖女性董事倡议”。
2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任职状况总体分析
《2021年中国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专题报告》显示，从2012年至2021年的10年内，有女性董事的上市公司数量持续上升，在最近6年内女性董事比例出现连续增长，其中2021年增幅最大，达到历史新高。10年内，有女性董事的公司由1079家增长至3150家，占比由46.35%增长至76.20%；董事长为女性的公司由76家增长至241家，占比由3.26%增长至5.83%；董事会女性董事人数由平均0.63人/家增长至1.39人/家，比例由6.06%增长至16.57%。
在4134家中国上市公司中，女性董事数量为1人的公司最多，占比为35.78%；女性董事数量为4人及以上的公司占比为4.6%。女性董事的比例在10%至20%的公司最多，占比为32.78%；女性董事的比例小于30%的公司占比为83.60%。2021年女性董事比例均值为16.57%，较2020年的12.64%上升了3.93个百分点，增幅较大（过去九年累计上升6.58个百分点）。2021年全国上市公司董事会席位共计34617席，女性董事占了5736席。与2020年相比，上市公司董事会多样性显著改善，特别是新上市公司董事会规模虽然相对较小，但女性占比相对较高。
在女性董事个人特质方面，女性董事平均年龄为49.62岁，平均任期为3.47年，具有硕士及以上学历的女性董事占比为58.71%，均低于男性董事。女性董事长的平均年龄为51.86岁，平均任期5.08年，具有硕士及以上学历的女性董事长占比为55.15%，均低于男性董事长。
在薪酬方面，在公司领取薪酬的女性董事占比为39.82%，低于男性董事的47.34%；女性董事的平均薪酬为41.65万元，低于男性董事59.96万元的平均值；具有外部兼职的女性董事占比为72.78%，低于男性董事75.98%的平均值。在公司领取薪酬的女董事长占比为84.98%，高于男性董事的81.51%； 女性董事长的平均薪酬为115.54万元，低于男性董事长120.04万元的平均值；具有外部兼职的女性董事长占比为71.79%，低于男性董事长78.92%的平均值。
3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任职状况比较分析
为了研究行业、地区以及公司等层面特征对女性董事任职状况的影响，《2021年中国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专题报告》对中国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任职状况进行了分行业比较、分地区比较、分控股类型比较、分家族企业和非家族企业比较、分董事长和总经理性别比较。
在行业分布方面，2021年中国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任职状况在行业中呈现不均匀分布。有女性董事的中国上市公司中，排在前列的行业是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业、批发和零售业以及卫生和社会工作。由女性担任董事长的上市公司中，排在前列的行业是卫生和社会工作、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业以及住宿和餐饮业。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方面，排在前列的行业是批发和零售业、教育、租赁和商务服务业，而后三名分别是采矿业、建筑业和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
在地区分布方面，2021年有女性董事的公司占本地区上市公司比例中，占比排在前列的地区是新疆、天津和重庆。由女性担任董事长的公司占本地区上市公司比例中，占比排在前列的地区是西藏、陕西和海南。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方面，占比排在前列的地区是天津、新疆和黑龙江。
在分控股类型方面，2021年有女性董事的公司占本类型公司比例方面，职工持股会控股、集体控股和外资控股上市公司的占比较高，而社会团体控股和国有控股上市公司的占比较低。由女性担任董事长的公司占本类型公司比例方面，集体控股、外资控股和社会团体控股的占比较高，职工持股会控股和国有控股的占比较低。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方面，职工持股会控股、外资控股和民营控股的占比较高，而国有控股和社会团体控股的占比较低。
在分家族企业和非家族企业比较方面，家族企业中有女性董事的公司占比为78.60%，高于非家族企业的73.91%。家族企业中，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为18.56%，高于非家族企业的16.79%。家族企业中，女性董事长占比为7.20%，高于非家族企业的5.62%。
此外，2021年中国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任职状况因董事长和总经理的性别差异呈现不均匀分布。当女性担任最高领导职务时，董事会内女性成员占比几乎翻番。当董事长为女性时，女性董事比例为30.22%，是董事长为男性时的1.86倍。当总经理为女性时，女性董事比例为30.67%，是总经理为男性时的1.91倍。当董事长为女性时，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较董事长为男性时高14%。当总经理为女性时，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相较总经理为男性时高14.67%。
4上市公司女性董事影响分析
《2021年中国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专题报告》重点关注女性董事对公司治理、公司绩效、公司风险、公司创新等四个方面的影响，按照董事会是否有女性董事、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高低、董事长性别三项标准分别将样本上市公司分组，对2012年至2021年每两组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绩效等指标的均值进行比较。
为了研究女性董事对上市公司治理的影响，按照董事会是否有女性董事、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高低、董事长性别三项标准分别将样本上市公司分组，并分别对每两组公司10年来的中国上市公司治理指数（CCGINK）均值进行比较。数据显示，女性董事比例越高，上市公司治理指数越高。女性董事可以更密切地监视管理层，增强对董事会的监督效用，为董事会决策的制定提供不同的观点和视角，减少因个体主观偏好导致的决策误差。
为了研究女性董事对上市公司绩效的影响，按照董事会是否有女性董事、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高低、董事长性别三项标准分别将样本上市公司分组，并分别对每两组公司10年来的财务绩效和市场绩效进行比较。数据显示，女性董事比例越高，上市公司总资产报酬率与托宾Q值越高。女性董事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提升公司财务绩效与市场绩效，为股东创造更高价值。
为了研究女性董事对上市公司风险的影响，按照董事会是否有女性董事、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高低、董事长性别三项标准分别将样本上市公司分组，并分别对每两组公司十年来的资产负债率指标均值进行比较。数据显示，女性董事比例越高，上市公司资产负债率越低，审计费用率更高。女性董事更为审慎，有助于加强对董事会的监督，为公司带来更稳健的资本结构与高质量的外部审计。
为了研究女性董事对上市公司创新的影响，按照董事会是否有女性董事、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高低、董事长性别三项标准分别将样本上市公司分组，并分别对每两组公司10年来的研发投入金额指标均值进行比较。数据显示，女性董事比例越高，上市公司的研发投入及其占营业收入的比例更低。女性董事对创新的投资决策较为审慎，在一定程度上对创新投入产生抑制作用。
5上市公司女性董事研究总结与建议
结论1：相比过去9年，2021年上市公司女性董事比例增长明显。2021年女性董事比例均值为16.57%，较2020年的12.64%提升了3.93个百分点，增幅明显增加（过去9年累计上升了6.58个百分点）。全国各地区上市公司女性董事比例普遍提高，新上市公司董事会规模虽小，但女性董事比例较高。
结论2：国有企业女性董事比例有明显增长，但与其他类型企业相比仍存在一定差距。国有企业董事会女性董事比例虽较去年提升了5.02%，但仍与外资企业和民营企业有5.44%和3.67%的差距。
结论3：长期视角下看，多元化的董事会有益于公司的持续发展。2012年至2021年，女性董事比例高的公司具有更高的公司治理水平，展现出更高的财务绩效与市场绩效。由于女性董事更为审慎，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抑制公司的经营风险。
结论4：全球范围内正逐步落实女性董事选任的规则引领，对此我国尚待跟进。目前欧美等国已经设立并通过关于女性董事配额制的法律法规，但我国对董事会多元化仅持鼓励态度，尚无明确规定，有待逐步推进并落实女性董事选任的顶层设计。
为了进一步发挥女性董事在我国上市公司治理的积极作用，报告针对性地提出四项对策建议：
第一，鼓励规定女性董事最低比例，可在深圳先行先试。建议在上市公司治理准则中鼓励规定女性董事最低比例的条文，要求加强对董事会性别多元化的信息披露。深圳证券交易所可以率先推出相关政策，对“深证100”等板块的样本公司董事会多样化作出规定。
第二，国企应通过“树标杆、表先进”的示范效应，促进女性高管的职业发展。国企可在绩效评估、人才培养等方面为女性提供政策支持，鼓励董事会提拔、选聘优秀的女性人才加入，并为女性董事履职提供保障，引导董事会的多元化发展。
第三，开展女性董事评价，拓宽女性董事职业发展通道。引入第三方上市公司女性董事评价，逐步形成女性董事市场并营造女性董事市场声誉；在上市公司内部建立女性高管晋升渠道，各协会设立高管培训及导师计划协助女性晋身董事会、为在职女性提供支持等。
第四，投资机构ESG主题基金将公司董事会多元化政策作为投资评估的重要因素。一方面，ESG投资主题基金在投资评估中设立董事多元化关键指标，在投资管理中加强与投资对象董事会性别多元化议题的沟通，推动企业的包容性发展；另一方面，可设立专项基金支持中小企业女性企业家的发展，为她们提供优惠的融资方案。
（本课题组主持人为南开大学讲席教授、南开大学中国公司治理研究院院长李维安；主要成员有郝臣、张耀伟、陈兴晔、曹甜甜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