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经济学先驱——坎蒂隆——读《货币、通货膨胀与商业周期：坎蒂隆效应与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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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经济学先驱——坎蒂隆
——读《货币、通货膨胀与商业周期：坎蒂隆效应与经济》
◎冯毅
理查德·坎蒂隆——本书的中心人物，第一个认识到货币量增加会导致不同商品和要素价格涨幅程度不一致的经济学家。他认为货币量的变化对实体经济的不同影响取决于货币介入经济的方式，以及谁是新增货币的持有者，这被后人称为“坎蒂隆效应(Cantillon Effect)”又称“首轮效应”。
本书的主题正是围绕坎蒂隆效应展开，过往经济学家们还没有充分探讨有关货币通胀与坎蒂隆效应之间关系的问题，也就是关于货币供应量不均匀变化导致分配和价格效应及其对经济影响的问题。本书则填补了这个重要的空白点。
作者对新增加的货币供应量根据流入经济实体的各种不同渠道进行了分类，并且论证了不但货币供应量增加会产生重要影响，而且货币供应量增加途径也很重要。这是第一本对货币通胀及其对商业周期的影响进行如此详细分类研究的著作。作者认为，由于这种效应，货币并非中性，甚至从长远看也不是中性。作者还试图证明，对于经济来说，重要的不仅仅是增加货币供应量，增加货币供应量的方法也很重要。这是因为，货币通胀的不同传导渠道会促成不同形式的坎蒂隆效应，它们以不同的方式影响收入、价格和生产结构，而不同形式的坎蒂隆效应会对包括商业周期在内的实体经济现象产生不同的影响。在当前很多国家收入不平等问题日益加剧的情况下，研究货币通胀的分配效应这个被遗忘的主题，具有特别重要的现实意义。
俗话说万变不离其宗，本书谈到了坎蒂隆效应在很多经济分支领域的影响，但也许还是应该回到坎蒂隆效应本身才能领悟其中的真谛。根据他的理论货币，货币增量并不会在同一时间等量地作用于所有价格，就像是在水面上抛出一枚石头一样，波纹会一圈一圈地向外延展扩散。所以增发货币会对经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取决于货币注入的方式和渠道。增发货币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利，因为总有人会优先获得增发货币，而另一部分人则较晚获得或是根本无法获得增发货币。这可能会产生一个财富再分配的过程。先获得货币的人会推动商品价格的上涨，产生通货膨胀，而对于社会上的另一部分人来说，通货膨胀对于他们则是一种财富缩水。因为，富人通常拥有很多资产，他们可以用这些资产去获取新增的信贷，也就是新钱。而穷人拥有很少的资产，也没有相应的市场资源机会，由于欠缺这样的机会，他们离新钱比较远，他们与富人之间差距也就渐渐形成，于是通过货币增发完成了收入的再分配。这里需要引入一个概念：先行者优势。先行者优势包括获取稀有资源，获取对关键因素和问题的新知识，占据一个自己易守对手难攻的市场地位等等。先行者优势将自己放置在绝佳的位置，有利于保护自己的领地。优先获得增发货币的人就是先行者优势的典型表现。
坎蒂隆效应在经济社会中有很多表现，在房地产领域有个说法“贷到就是赚到”就是其一。随着近年来房价不断走高，很多人都将房产作为最优的投资品，而大部分人要通过贷款来购买房产，在特定条件下，由于贷款资源有限，不可能每个借款人都能获得房贷，所以能优先获得房贷的人就可以先行买到房产，进而获得房产的增值收益，这就是为何有段时间大家都去找门路获得房贷的重要原因。首先获得房贷的人就是获得了先行者优势，其资产总量就获得优先升值，而那些想获得房贷而没有得到的人虽然没有直接的损失，但与先行者之间的资产价值差距却被真实地拉开了。
从坎蒂隆效应出发可以看到，由于存在资源有限以及规则的不完备性，因此很难做到平等，谁获得先机，谁就取得了先行者优势，从而形成了优势地位，进而有可能造成在某些领域的不公平现象。针对这种情况，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来解决：首先是最大程度上促进参与者的机会均等。近期发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明确提出要加快建立全国统一的市场制度规则，打破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打通制约经济循环的关键堵点，促进商品要素资源在更大范围内畅通流动，加快建设高效规范、公平竞争、充分开放的全国统一大市场。这就是促进市场参与者机会均等的重要举措，机会均等了才能更好地提升市场经济的活力。其次是有针对性地对可能处于弱势的群体进行政策倾斜，以调节公平程度。央行多次开展定向降准，面向中小银行降低存款准备金率，这有助于引导其以更优惠的利率向中小微企业发放贷款，增强对实体经济恢复和发展的支持力度。在过往的常规降准中，贷款更多地流向了大型企业，而中小企业则较难得到贷款，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是银行的理性选择，但会造成经济发展的不均衡性，所以要通过政策倾斜来加以调节。
我们再来谈谈理查德·坎蒂隆本人，他出身于爱尔兰贵族家庭，年轻时在巴黎从事金融工作。坎蒂隆天资卓越而且辩才高明，作为金融投资者的坎蒂隆对科学研究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对货币及银行制度。在成功获得财富并退出金融领域之后，他花费了大量精力进行理论研究，完成了《商业性质概论》的写作。通过这本书，他建立了一个严密完整的理论体系，就那个时代的经济学研究水平而言，坎蒂隆的思想体系的成熟和完整是独一无二的。这本书比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还早40多年，而且《商业性质概论》还有幸成为亚当·斯密引用的少有的几本书之一。因此，在《国富论》出版之前，坎蒂隆在欧洲大陆和英国的经济学家中有非常大的影响力。坎蒂隆是这个领域在前古典时期最伟大的人物，古典经济学家们在很多方面不仅没有超过他的货币理论，甚至没能达到和他相当的水平，所以称其为经济学先驱是一点也不为过的，只是被我们忽略了而已。
本书阅毕也带来了一些其他维度的思考，坎蒂隆作为一位具有理论创建性的重要经济学先驱，其实并不是专业学者，而是一位金融家或者说是个商人，在经商之余还能写出诸多有影响力的经济学著作，这其实已远远超出了他的工作范围。并且这种现象其实并不在少数，这些并不是大学教授的“业余”人士为何也能写出经典著作，其中的原因可能是多元的，但这种对实际问题深入探究的精神是我们要学习的，这也算是本书主题之外的另一个收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