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历史视角透视元宇宙——读《元宇宙与数字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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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 宇
目前经济学界和产业界都非常关注“元宇宙”，与之相关的区块链技术、NFT、元宇宙入口、WEB3.0、虚拟现实等科技概念与应用场景不断涌现。从宏观视野和眺望未来的视角来看，“元宇宙”更像是一个通过前沿科技与多维空间将人类社会推向新的场景的趋势，而这些场景具有颠覆性并极具个性化，其背后所蕴藏的内涵早已超出了单纯的科技概念，与人类社会的发展、产业转型、制度建设等密切相关。
早期在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UNIDO）担任工业发展官员和经济学家，现任横琴新区数链数字金融研究院学术与技术委员会主席的朱嘉明教授对“元宇宙”所引发的经济社会思潮进行了持续跟踪和研究，在其推出的新著《元宇宙与数字经济》一书中对“元宇宙”作了大历史视角层面的阐释，这一全新的解释超越了业界的纯实用主义思维，将“元宇宙”置于人类社会应对一系列发展危机的超级大转型，即动态的多维度状态。在书中，作者将其称之为元宇宙模式，即通过非中心化自组织分布式的合作，构建虚拟现实，实现挽救人类危机和地球的各种实验，最终重构一个现实和虚拟互补的新世界。
元宇宙不是“空穴来风
作为研究传统经济学的学者，作者早期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农村改革、经济增长等宏观经济学议题，代表著作包括《国民经济结构学浅说》《论非均衡增长》《从自由到垄断——中国货币两千年》《未来决定现在》等。因而，在阅读《元宇宙与数字经济》时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作者所勾勒出的宏观研究维度，而这也是本书区别于其他的“元宇宙”书籍的最大特点。
作者在前言中畅想道，元宇宙会为技术乌托邦主义注入全新的生命力。本书的结构很好地体现了作者的大历史视角，七大篇章分别从元宇宙的历史起源、科学基因、数字经济基础、产业转型、艺术发展、制度建设和人类未来等方面作了具体的论述。从不同维度的论述中，作者不仅能够较好地帮助读者从宏观层面全方位认识“元宇宙”，从三个基本演变阶段把握“元宇宙”背后真实的人类图景，而且作者还提出了“元宇宙”的四大基本价值观——理想主义、自由和平等、开放、合作。
作者认为，人类正处于这样的伟大时刻：大转型、大设计和大实验。元宇宙的出现正是时候，元宇宙的功能则是包容一切，创造可持续增长的新模式，这些都是元宇宙的魅力所在。在书中，作者尽情展示了他对人类社会发展的一系列深远思考，围绕“大转型、大设计、大实验”提出了许多真知灼见。
自古以来，人类社会在对现实世界的改造以及在科技革命、创新发明中无不展现了人类的智慧、勇气和行动力。从历史的视野出发，就能认识“元宇宙”的发展所具有的生命力。无论是农耕文明还是工业文明，以及数字经济文明，“元宇宙”的概念和延展始终伴随其中，这就是书中所称的四个阶段的“元宇宙”发展史：以文学、艺术、宗教为载体的古典形态、乌托邦主义形态、科幻文学形态和科幻影视形态。虽说作者对四个阶段的判断可能还存在一些争议，但不可否认的是，“元宇宙”的发展具有深厚的技术、社会和历史基础，而非“空穴来风”。作者指出，元宇宙是一种再发现而非创造，经历了五个基本历史阶段，包括古希腊时期柏拉图《理想国》中的“理念世界”和“现象世界”、文艺复兴时期但丁的《神曲》中表现的天堂九重天，以及16世纪至19世纪乌托邦主义形态、19世纪科幻文学形态、20世纪以来科幻影视和电子游戏所展现的“元宇宙”概念，从而形成了“元宇宙”从理想、文学艺术到技术构建的技术演变进程。同时，从近现代的四维空间理论到普遍受到科学界认可的弦理论、M理论等均提到了多重空间、多重宇宙问题，进一步验证了“元宇宙”的技术演进的必然性。
作者认为，风口上的“元宇宙”具有前世今生，百年疫情、经济困境、科技革命、不同世代的人口代际结构等四种原因交织使“元宇宙”被重新发现。当然，目前“元宇宙”的应用还处于早期阶段，自身迫切需要应对潜在挑战，包括如何应对可能加剧的“数字鸿沟”，缩小新的个体间的不平等及贫富差异，以及政府与社会治理在“元宇宙”的早期缺位等。
科技周期正在决定新经济周期结构
回到科学层面，“元宇宙”的出现具有与生俱来的科学基因，加速的科技革命新成果为“元宇宙”的出现和应用提供了技术动力支撑，而过去几次科技革命仍属于工业文明，现阶段兴起的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云计算和量子计算机等，早已将人类社会的现实场景与虚拟世界融合在了一起。例如，现代社会强大的社交网络、工业互联网与消费互联网的构建等等，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融合，“元宇宙”则通过新的技术、新的场景和新的思维将其变成了现实。
作者认为，“元宇宙”代表的虚拟世界和物理世界在数学层面上是相通的，而“元宇宙”的本质是现实物理世界和虚拟世界的中间形态，虚拟技术模拟和展现了多维度“现实世界”。全球科技革命的演变为人类社会的互动交往提供强有力的工具，通过科技互联互通打破过去世界的自我封闭惯性。数字经济的出现可以说是这一演变的最为突出的体现。本文认为“元宇宙”是数字经济成长的载体，数字经济则是实现“元宇宙”价值的主体。现实的情境恰恰也是如此，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传统的工业制造和企业组织以及商业模式都在发生更迭，“元宇宙”为其注入了新动能。
正是数字经济形态和科技创新的助推，“元宇宙”成为促进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力量，并将改变传统资本、产业和基础设施的发展模式。作者在书中首先分析了产业资本、金融资本和科技资本的发展脉络，并从宏观和微观两大维度进行比较，提出了相对应的产业周期、金融周期和科技周期的演变特征。作者认为，科技周期呈现出主导产业周期和金融周期的趋势，科技周期正在决定新经济周期结构，具体体现在人工智能、互联网和区块链的融合正在加快，这些新的技术应用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融入到传统的产业和企业，改变了生产和组织形式。
这种转变不仅体现在工业经济层面，而且已经渗透到教育、艺术领域。在线教育、虚拟美学、虚拟艺术和虚拟文化大量涌现，具有“元宇宙”概念的电影、电子游戏和媒体传播等受到越来越多的群体认可，成为新的潮流。当然，“元宇宙”的发展并非无止境，而是需要与实体经济结合，重视和区域发展结合，无论是与“元宇宙”主题相关的电影、电子游戏还是艺术文化创作，归根结底仍在于促进人类解放思想、焕发想象力，创造美好生活。
发展元宇宙需要同步制度建设
从人类社会的未来图景和前途命运出发，“元宇宙”所展现出的哲学、科学以及人文思想都应从人的目的出发，以新的技术和应用改善人们的生活，解决现实发展难题，促进人类社会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因此，发展“元宇宙”需要同步制度建设，这也是本书所强调的重要论点，而在其他类似的著作中似乎体现得并不多。
作者认为，“元宇宙”需要设计具有共享和公正特征的制度、法律和治理规则，实现社会收益和社会成本的可持续发展。一是“元宇宙”虽然提供了人类未来发展的多种选择的一种，可能代表一种历史性方向，但是应正视数字化时代的垄断和贫富差别的新形态，以及高度混合的新型垄断和数字社会鸿沟下被边缘化的社会群体。二是现实与虚拟世界的互动融合明显加快，法律和制度面对数字化的挑战日益突出，须推动法律体系和制度改革，将技术与法律深度融合，在法律框架内平衡创新与监管的关系，促进数字世界的科学治理，创造公共选择与合乎理性的“元宇宙”社会。因此，法律和制度既可以依托技术革命加快转型，探索更加精准的、科学的制度建设模式，又可以通过改革形成技术进步与制度变迁的互动机制。
总体而言，《元宇宙与数字经济》这本书中提出的许多论点和框架为读者从宏观维度理解“元宇宙”提供了有益参考。作者从大历史视角对“元宇宙”的系统性研究具有很强的学术性和社会价值，一方面厘清了人们对“元宇宙”的普遍认知不足或误区，另一方面为后来者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就如作者所言，希望“元宇宙”成为可持续的思想、技术和社会相结合的历史运动。人类正经历21世纪超级大转型，这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集合思想、科技和财富的系统工程。人类面对超级大转型，必须突破传统思想、理论和模式，启动大设计和大实验。“元宇宙”应时而生，成为这场超大历史实验的场所、载体和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