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秘的新烦恼
◎记者 吴正懿
“要碰上有关市场热点业务的频繁来访，我一定想办法‘躲开’，不然早晚会惹上麻烦。”2月23日晚，看到奥联电子被证监会立案调查的信息，某资深的上市公司董秘向上海证券报记者发来一条微信。
奥联电子虽未披露案由，但舆论普遍认为，这与公司跨界切入钙钛矿业务的合作方“履历造假”事件有关。
“我们公司之前涉及的新业务，也属于当时市场关注的热门板块。披露相关信息后，一段时间内几乎每天都有投资者申请来访调研。高峰期内，平均每天要婉拒两三拨人。”前述董秘说，“那段时间，从想办法回避到频繁拒绝，都快有明星偶像负担了。”
这是当下A股市场涉热门概念公司董秘的普遍性困扰。从券商、公募基金到私募机构、游资，热门公司的董秘被多路机构邀约，来访者的用意不言自明。
业内人士担忧的是，这种点对点的“闭门会”信息交流，会增大信息披露的合规风险，造成信息不对称，进而可能干扰市场秩序。随着全面注册制实施，违法违规成本抬升，对上市公司治理能力及董秘履职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点对点”路演饭局，如何取舍？
今年以来，上市公司路演调研及券商策略会热度陡升，不少公司高管忙着“赶场”。过去几周，一家浙江上市公司的年轻董秘频繁参加券商策略会及各类路演，每到一处都有众星捧月般的感觉，“有些莫名的兴奋”。
另有热门公司董秘告诉记者：“前段时间，几乎天天有人找我吃饭，不少机构投资者也发来调研申请，光是婉拒这些邀约就消耗了不少精力。”
资本热浪扑面而来，有的董秘忙着路演接待，也有的董秘考虑的是如何回避。比如，对于各路投资者的调研请求，有董秘干脆“统一口径”回复：公司业务涉及二级市场热点，根据监管要求，暂不适宜对外发布信息，近期暂不组织线下调研。
有经验的董秘称，公司业务和股价处在风口期时，除了机构投资者申请调研之外，还有各路私募、游资会通过各种关系约饭局，多数时候还是避避风头比较安全。不过，券商是董秘的资本生态伙伴，有时候董秘也会碍于情面，选择性地参加一两场策略会。
恰逢市场热点，这些参会董秘的行程被安排得妥帖且紧凑。据介绍，在近期某券商组织的策略会上，该董秘一个下午参加了三场活动，包括一次午餐沟通会。“那顿饭都没吃好，满脑子都在考虑，在合规前提下，如何回答对方的提问。”
据记者了解，“1对1”“小范围”专场，是券商策略会的标配。这些闭门会的参会人员，除了上市公司高管，主要是公募基金、大型私募机构等资方。有券商人士告诉记者，券商提供的重要增值服务之一，就是给资方对接上市公司资源，“这种小范围沟通是许多资方想要的”。
近期，在某景区召开的某券商研究所主办的策略会，也安排了“一对多”、行业分论坛等环节，邀请了不少上市公司董事长、高管参与。值得一提的是，议程中特别提示，本次会议为非公开交流活动，仅面向签约机构客户、定向邀请客户，未经授权严禁录音、记录、转发及解读，营造出满满的神秘感。主论坛和分论坛会议室均爆满，参会的投资者“如饥似渴”。
“我们也清楚，投资者都想与上市公司有直接的交流。”一位参会董秘告诉记者，投资者参加这种会的目的性很强，“没聊过的，想了解下咋回事；聊过的，想进一步挖点信息；没买的，判断靠不靠谱还有没有机会买；买到的，希望听听是拿着还是提前抛了。”
注册制时代，董秘如何求变？
热点概念大多昙花一现，但“蹭热点”可能永久留痕。在全面注册制实施的背景下，奥联电子“履历造假”事件，成为A股市场热议的话题。
“这个舆情事件很有代表性，我第一时间写了份报告给董事长，对事件进行总结分析。”杭州一家上市公司董秘对记者说，客观地看，履历造假的核查应是业务部门启动合作时尽调的责任，并不是董秘的直接责任。但舆情事件发生后，董秘的作用就非常关键了，若处理不好引发监管问责，董秘难辞其咎。
“很多董事长根本不知道董秘的重要性，甚至认为董秘办是负资产。其实，找到一个专业度高、情商好、沟通能力强的董秘，几百万年薪都不为过。”一家第三方服务机构的高管说，“董秘不好当：股价跌了吧，投资者和老板都不满意，个人在公司难有存在感和价值感；股价涨了吧，投资者蜂拥而至，过程中稍有不当就可能面临监管问询。”
显而易见，全面注册制实施后，相关市场规则的变化，违法违规成本的进一步增加，对董秘的适应能力及上市公司治理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董秘这个行业压力大，流动性也很大。如果是明星或热点公司董秘，则更易受到各路资本的追捧，甚至造成高高在上的幻觉。其实，行业在变化，规则在变化，无论如何，董秘都应将合规性放在第一位。”一位资深董秘对记者说，全面注册制实施后，董秘在市值管理、投融资、并购重组等方面的挑战也更大了，需要系统性的学习和提升。
“资本市场是一个生态圈。作为董秘，应该及时把控风险，做好应急预案。同时，在公司业态发展向好时，也应充分传播企业的价值，努力给投资者带来回报。”该董秘认为，在全面注册制时代，高管团队合规意识、管理水平应进一步提升，真正敬畏市场，做长期主义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