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废旧冰箱的“负碳”之旅
◎记者 刘怡鹤
“一条纸带的两端，反转180度后连接起来，就形成了一个循环符号——莫比乌斯环。”上海证券报记者在位于青岛莱西的海尔智家首座家电再循环互联工厂展厅里，看到了这样一件雕塑作品。
融合“回收-拆解-再生-再利用”功能，这座工厂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负碳”工厂，接起循环的关键一环。
记者了解到，海尔再循环互联工厂除了在环保处理废物、再生材料技术上做出多种创新，更在经营模式上破除了家电回收拆解行业的“负利润”症结。
废旧冰箱的新旅程
反差感是大多数人走进海尔再循环互联工厂的最大感受。一座处理废旧家电的工厂，无烟无尘，更没有难以忍受的气味和噪音，所见皆为整洁有序的智能化产线和设备。
在这里，废旧冰箱开启一段新旅程。在拆解车间产线的前端，工作人员将压缩机拆解出来沥油，然后冰箱被传送至立体破碎房。经过一系列自动化工序，冰箱被拆解分选出铜、铁、铝、玻璃、塑料等二十多种材料。其中，金属材料将被售往冶炼工厂进行加工利用。
剩余塑料继续进入再生车间，进行破碎清洗、再生造粒。在产线末端，碎片状和颗粒状的再生塑料材料自动称重，用牛皮纸袋打包，整齐地码垛起来。这些再生材料，就是这座工厂的主要产品。至此，一台废旧冰箱以另一种形式获得了“新生”。
“海尔是中国家电的一张名片。为践行生产者责任延伸制，我们布局再循环产业，也要在规范、环保上打造一张‘绿色名片’。”海尔再循环互联工厂总经理李世亮说。
为此，海尔再循环互联工厂在多个处理环节甚至超越了现有环保标准。一台废旧冰箱中包含了水银、制冷剂、泡棉等有害物质。以泡棉为例，传统上其焚烧、填埋的处置方式会对环境造成污染。海尔再循环互联工厂首创了一个泡棉闭环体系，将泡棉减容、压缩、打包，简单来说就是让泡棉变得更碎、更小，再经过改性，产物可应用于塑胶跑道或者建筑板材。
走在高层的参观走道上，记者还看到一条条银色、白色粗管道从产线上延伸出来，在厂房上空交错。拆解过程中产生的粉尘统一导入管道，经过厂房外部的废气处置设备，净化变成二氧化碳后排到大气中。而从全行业来看，部分废水废气的排放并没有形成规范动作。
在一张冰箱回收碳足迹示意图上，经过回收中转、集中分拣、环保拆解、再生处理，一台废旧冰箱的碳足迹总值为-54.6kg。这座工厂除了两条冰箱拆解线，还有一条洗衣机拆解线、一条空调拆解线和两条电视拆解线；每年能拆解200万台废旧家电，生产循环新材料3万吨，年碳减排能力约为1.7万吨，相当于种植155万棵树。
海尔的再循环版图还在进一步扩大。6月29日，海尔绿色再循环（公安）产业园项目在湖北省荆州市公安县青吉工业园启动，旨在打造行业单体规模最大、效率最高的智能工厂。产业园规划布局7条定制化智能拆解线和20条循环新材料造粒线，正式投产运营后预计可实现废旧家电年拆解200万台、循环新材料年再生10万吨。项目预计于2025年12月建成，2026年正式投产运营。
如何破解盈利难题？
一台废旧冰箱顺畅的焕新之旅背后，海尔再循环互联工厂还走通了一条家电拆解行业的全新业务模式。
长期以来，正规家电回收拆解企业面临盈利难题。收一台废旧家电的成本，再加上回收拆解的人工费和能源费等各种费用，高于最终拆解产物的价值，导致拆解企业“拆得越多、亏得越多”。为此，近年来，我国出台了相关办法，为规范处理废弃电器电子产品的企业提供了定额补贴。
“依靠补贴生存不可持续。”李世亮说。因此，完成拆解之后，海尔再循环互联工厂将“再生”作为落点和利润来源。
目前，再生行业以降级利用为主。中低端再生塑料，只能用于生产塑料盆、塑料椅子、编织袋等，再生企业盈利水平普遍偏低。因此，海尔再循环互联工厂明确生产高端循环新材料，升级打造了行业最先进的塑料清洗分选和改性造粒产线，旨在持续提升循环价值空间。
据了解，目前，海尔智家已研发生产出行业内品质、稳定性领先的PCR循环新材料，包括循环标准片料、循环标准粒料、循环标准改性料和循环定制改性料四种，纯度可达99.9%，物性近乎0衰减。其产线不仅解决了再生料的黑点、杂质、异味等行业难题，还能定制化满足家电、汽车、玩具、高端箱包、OA办公等多领域的高端再生材料需求。
在再生车间，记者看到一片区域赫然悬挂大幅标牌“循环新材料汽车高端生产线”。
“我们要构建高品质、高增值、应用广的循环再利用体系，我们长期投身再循环材料行业的决心非常坚定。”李世亮说。
再循环产业趋热
今年3月，国务院印发了《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的通知，提出实施设备更新、消费品以旧换新、回收循环利用、标准提升四大行动，推动高质量耐用消费品更多进入居民生活，畅通资源循环利用链条，大幅提高国民经济循环质量和水平。
山西、浙江、山东、湖南、广东等地已出台细化举措，汽车、家电、家居等企业纷纷响应，推出优惠礼包。复旦大学山东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孔彪接受记者采访说：“以旧换新政策将推动旧家电的回收和处理，从而增加再生材料的供应。这不仅能减少资源浪费，还能降低生产新产品所需的原材料成本。”
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我国废旧家电回收总量达450万吨。每回收1吨废旧家电，拆解出的再生资源能够减少二氧化碳等各类温室气体排放约4.7吨。
而在鼓励再生材料应用方面，2023年7月，欧盟委员会的一项提案已率先提出新批准的车辆必须包含至少25%的再生塑料。
孔彪认为，未来，随着各国政府对环保和可持续发展更加重视，预计将有更多国家和地区出台类似的政策，推动再生材料大规模应用。同时，随着技术不断进步，再生材料的性能和质量不断提高，将在更多领域替代传统材料。
“我们相信再循环行业未来发展潜力巨大，这和我国实现‘双碳’目标的大政方针一致。”李世亮说，回收行业正逐步走向正规化，不正规的工厂将逐步减少。随着社会对再生材料的认知逐渐普及、加深，再生材料将得到广泛应用。
不过，目前，再循环行业还面临回收体系尚不完善、再生材料质量参差不齐、社会认知度和接受度不高等难题，同时再生材料的回收和再加工技术也存在一定瓶颈，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还有提升空间。
孔彪建议，破除这些行业难点需要高校、企业和政府之间进一步深化合作。在提升技术水平方面，加强科研投入推动再生技术创新和产业化应用。引进和培养高端技术人才，促进产学研合作，提升再生材料的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同时，完善质量标准，制定和推广统一的再生材料质量标准和检测规范，建立健全质量控制体系，确保再生材料产品的质量和安全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