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少岁，人生都可以重新开始——读《90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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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多少岁，人生都可以重新开始
——读《90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林 颐
不久前，社保中心给笔者发了条短信，说已达到了法定退休年龄，可以去申请办理职工养老保险退休。这意味着，从法律意义上，我已经正式成为老年人。
何谓老年？其实，它不可能像法律条文那样界定得清晰明了。在生理意义上，它更多的是通过一些不太明显的表征提醒你，你的身体已经处于衰老之中。
比如，我只要被蚊虫咬上一口，肌肤上就会多出一个疤痕。从前不会这样，在没有患糖尿病的时候，身体会自动修复这些微不足道的外伤。现在，这些疤痕明晃晃地提醒我这样一个事实：我的身体已经进入老年，正向着一个既定的目的地，逐渐地靠近，余下的路可能很短，也可能超出我预计的、漫长到难以忍受。
这世上，有谁能算定这终止符按下的时间？法国人类学家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活到了一百多岁，可是他在七八十岁的时候，就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便不再做大理论大研究。而与此形成明显对比的，是我刚刚读到的一本书：《90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是一本意大利老太太的回忆录，她叫莉西亚·菲尔茨。她说：“做你想做的事，永远都不会晚。”
莉西亚于1930年出生在里雅斯特，她在一个充满温情的家庭中长大，接受良好的教育，以护士为职业，并且收获了友情和爱情，与相爱的男子成婚，生育抚养孩子。虽然经历过战争和战后的经济衰退，但莉西亚的人生与大多数人差不多，平淡而又幸福美满，有欢喜也有遗憾。但是，因为活得足够久，她必然要目送亲人陆续离世，一次又一次体验感情的创伤。
普通人的悲哀，一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二是老年丧偶。这两件事，莉西亚都经历过。女儿玛丽娜在年仅28岁时猝然病逝，这差点击垮了莉西亚。2017年，相伴一生的丈夫阿尔多去世。这一次，莉西亚虽然不再惧怕死亡，只是那突然多出来的大片生活空白，让她茫然不知所措。
步入老年，我们或迟或早都要面临这样的困惑，每天早上苏醒时，可能都有一会儿的恍惚：这是哪里？我是谁？
在死亡降临和仍然活着的我们之间，如果没有足够有意义的事物存在，那时间大概率会呈现为大片大片苍白的、空寂的荒芜。时间本身并不足以吞噬我们，能将我们拖入空虚的，恰恰是我们无以自处的荒芜。而人类最珍贵的特性之一，就是我们都可以成为终身学习者，只要我们想做、去做，不管多少岁，我们的人生都可以重新开始。
88岁时，莉西亚重新开始了她的人生。她迅速成为闻名遐迩的“意大利网红奶奶”，她获得了意大利最年长的老年模特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称号，她为《滚石》杂志拍摄了封面，电视广播、社交媒体和摄影成为她新的生活常态。她说：“我为岁月在我脸上刻下的痕迹而自豪，因为年龄代表生命，而我想拥有完整的生命。”88岁之后，莉西亚周身散发的光芒，辉映的不只是她原先那普普通通的岁月，也照亮了其他人的人生。
也许有人会说莉西亚的故事有一些偶然性。是的，在莉西亚作出改变的背后，外孙埃马努埃莱发挥了关键作用。年幼的埃马努埃莱一直由外婆莉西亚抚养，祖孙俩在长期共处中积淀了深厚的感情。丈夫阿尔多走后，莉西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就像是一条沉船，是社会的负担，甚至一度准备绝食。埃马努埃莱对她越关心，她就越感觉自己碍事，甚至生自己的气。很多人可能都觉得鳏寡老人脾气乖张，却很难注意到这种古怪脾气背后的原因。
为了把外婆从负面情绪的泥沼中拯救出来，埃马努埃莱发明了一个“游戏”：让莉西亚每天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化着无可挑剔的妆容拍照，以此分散她的注意力。埃马努埃莱还把外婆的照片发到了社交平台，没想到这些照片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这不仅让莉西亚重新找到了生活的乐趣，还积累了20多万粉丝，成为广受欢迎的网红奶奶。
这种被喜爱带来的正面反馈，让莉西亚意识到了自己的正能量，重新激发她对生活的热爱，唤醒她早已忘记的美好的感觉。莉西亚不负所望，她原来对电脑不感兴趣，而现在意识到了老年人与外界积极接触、学习新东西的重要性，她与社交媒体上的网友们交谈，她认为自己有了用处，生活是有意义的。
莉西亚的变化就像一只蝴蝶扇了扇翅膀，带来了连锁反应，很多人从她的故事中受到了启发。彼时的埃马努埃莱自己也处于事业和感情的低谷期。而现在，他学会了“尽情享受彼此的微笑，并将它看作一种全新形式的快乐”。本书也由祖孙俩联名出版，它印证着互联网时代创造的一种奇迹般的快乐。
莉西亚的故事，并不是孤例。中国也有曾经在纽约国际时装周扬名的老龄超模团队，还有笔者喜欢的“老奶奶画家”蔡皋，80岁才出书的杨本芬……引用埃马努埃莱赞美外婆的话：“酸奶会过期，但女人的美丽不会。”
这些故事所抵达之处，唤醒我们的感知与思考。幼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人类的年龄增长虽然不可逆转，但“年轻化”是可以逆转的，营养和运动能维护身体的机能，良好的心态让老年人重新焕发青春。与其悲伤于“逝去的时光”，不如把每一天都视作“赢得的时光”。
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说过，“伴随成熟，我们将越来越年轻”。同时他提醒我们，“老年和年轻一样，是个美丽而神圣的使命”“以一种体面的方式变老，拥有与我们的年龄相宜的态度和智慧，是一种艰难的艺术”。
人生不论在什么时候开始追求梦想和热爱生活，都不算晚。意大利网红奶奶莉西亚的故事就是很好的证明。她的经历不仅是对生活的热爱和坚韧的诠释，更是对我们每一个人心灵的启示。她用真实的经历和独特的人生哲思告诉我们：人生的意义不在于年纪，而在于是否拥有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希望。抱怨和回首过去都没有意义，做你喜欢的事，积极面对每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