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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苹果创立30周年。在他们的网页上,有一行巨大的文字:The first 30 years were just the beginning。话虽如此,无论对苹果,或是亿万用户来说,30年或者更久这样一种“巨大”的时间尺度,实际上已经悄悄地离去了。
1997年,苹果创始人乔布斯回到公司,当年就制定了一批新策略:与微软合作,废止对其他厂商生产Mac兼容电脑的许可;推出大获成功的台式电脑Power Macintosh G3。1998年,iMac(在这一年里,它成为历史上销售最快的个人电脑型号,半透明机箱的神奇设计被业界广泛抄袭)、笔记本Powerbook G3问世。1999年,造型可爱的笔记本电脑iBook出生。
2000年,以上产品继续升级,外形为边长8英寸立方体的Power Macintosh G4 Cube遭遇失败(一年后便告停产),乔布斯回归苹果后,首度面临亏损。2001年,iPod发布,扭转局势,同时为苹果带来革命性的变化。2002年,台灯+向日葵造型的新iMac推出。2003年,Power G5———第一台64位个人电脑体推出。2004年,iPod Photo、iPod Mini,巨大的Cinema HD液晶显示器相继面世。2005年,Video iPod、iPod NANO、iPod Shuffle亮相。2006年,更大的改变随之而来———苹果电脑开始改用Intel处理器,并开始支持windows操作系统,横亘于苹果PC与IBM PC系统之间的天堑开始松动。2007,苹果完成改变自身的历程。
上述所记仅仅是苹果最近十年历史中最主要的事迹,从中各位已经见到至少四次重大策略变革:iPod不仅彻底改写了消费电子领域的历史,还令苹果电脑向更广阔的市场跨出一步;向Intel架构系统的转变,标志着苹果的野心不再有边界。
每一年、每一季必然有新产品、新革命的节律,是当今这个时代特有的产物。
如果把苹果这类公司每两次重大决策之间的时间算作一代,那么在我国古代漫长的君主制社会中,同样的“一代”,往往要延续数十年。一个不怎么可靠,但是颇有启发性的解释是:在古代君主制社会,政策一旦形成,它的受益范围会长期地固定下来,例如西汉王朝的军功阶层,分田分地赐爵封侯,占据了大量的政治权力,直到汉武帝时,情况才大为变化。正因如此,依靠这个受益阶层支持的君主,通常不会有意愿横生枝节。政策如果要变化,往往得等到老的权势者死亡,具有新的权力基础的新人上台。一来一去,青丝白发,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现代国家走的是另一条道路,时间尺度也换了。由于选举制度,“一代”往往是数年,至多十余年。在选民好恶会时常变更的背后,正是经济周期、社会思潮乃至国际关系的演化。但现代国家身躯庞大,利益芜杂,哪怕世界变化得飞快,政策思想与具体的行动,往往瞻前顾后、博弈权衡,拖延不少时日。面对新问题,通常难免一次又一次使用旧办法的窘况。
苹果公司应该是第三种时间尺度以及探索道路的步伐的一个范例。这样的企业具有极大的公共性:它产生、成长于自由市场,通过顾客的个人选择获得支持,在自由竞争下保持活力。与现代政府相比,它的优势就是创意。永不停息的自我更新的意愿,而非单纯被市场(对政府而言是选举)推动,保证了一个企业获得超越市场的价值。
三种时间尺度、三种步伐,与其说是不同时代的特征,倒不如看成是三个具有不同重力的星球环境。在低重力地区下生活惯了的人们,一旦要到高重力地区去打拼,倘若掉以轻心,下场就是瘫在地上。唯有刻苦修炼、搏命自新,方可赢得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