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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 年 1 月 2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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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夫恰在技术之外
    2007年01月24日      来源:上海证券报      作者:
      ◎王 恺    

      天津滨海综合发展研究院副院长

      天津滨海新区纳入国家发展战略,在国外的影响似乎超出我们的预期。2006年5月,国务院20号文件刚刚出台,美国兰德公司就带着厚厚的前期研究成果主动来访,信息了解得非常全面,对新区感兴趣是多方面的,对“研发转化基地”的定位格外关心,对下一步滨海新区技术开发的方向、客观条件、步骤、措施等等给予初步咨询,并提出了很有见地的看法。

      兰德公司认为:到2020年,世界范围内可能会出现新的技术革命,大致在以下十个领域:廉价太阳能、农村无线通讯、普适信息访问、转基因作物、快速生物鉴定、纳米特殊过滤和催化剂、导入式药物制剂、廉价及其独立系统的房屋、绿色制造业、普适无线射频识别技术。

      这十个领域,除第九项绿色制造业比较泛、含义太广而不十分具体之外,其余与中国迎头赶上世界科技潮头的工业化进程,与“三农”、节能降耗、保护环境、构建和谐社会的科学发展观,十分对位和贴切。

      然而,兰德的专家下面的观点更耐人寻味:尽管未来的技术能够帮助实现更新、更好的各方面功能,但是技术使用者只关注技术应用,而不是技术本身;因此能为滨海新区(扩而广之的中国)带来效益的是技术的应用,而不是技术本身。对新区更有意义的不是追求高、精、尖,而是应用。比如农村的无线通信技术比因特网协议6.0技术更有用,廉价的太阳能比有机纳米结构半导体技术更加实际。

      兰德的水平体现在既对科学技术的发展动向有较深刻地感知,又不囿于技术本身,主要考虑科学技术如何改变世界的现实实现路径和方式,评价技术应用的社会影响力要依据四个因素,按重要程度排序:是否影响到社会领域;应用该技术的产品能否诞生;市场有多大,会不会影响到公共政策;新技术和应用新技术的产品、产业有没有可能在全球推广。

      归纳起来,就是一句话:发展技术,但功夫在技术之外。

      对科技动态的敏感和直觉判断以及与此相联系的推动科技的决策眼界,考量一个民族的智慧。我认为,目前国内有一种不好的风气,就是鹦鹉学舌。人云亦云。办事情、作决策不动脑筋,生吞活剥照搬上面的文件,导致实际行动的无效率。比如,前几年中央和国务院对国内经济状况的判断是“实现了高增长、低通胀”,这当然是对的,可怕的是,随之各省、市、直至县里的各种文件都照搬,天知道,“低通胀”是国家行为,一个省怎能说这样的话呢?可谁提意见也没用,还美其名曰“与中央保持一致”。再如,十年前,网络技术的兴起,着实热了一阵,通用的说法是“用信息技术改造现有产业”,又是人云亦云。对于信息技术怎样改造现有产业根本不得要领。当我们在实践面前清醒过来,发现信息技术的应用早已在服务贸易领域中突然发力,改变了几千年以来服务和贸易只能面对面,受时空限制的传统方式,使得跨洋、跨国界成为一种产业和新的贸易形式时,印度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当我们认识到信息技术带动了服务外包业发展的好处时,大家如梦初醒,纷纷制定政策,不顾血本地拼命竞争。其实,因为服务外包是新一轮引进外资的热点,各地大谈发展软件、服务贸易是以争夺外资资源为源动力的,靠科技带动产业升级只是其副产品,这就很可悲了。提出了新的科技革命方向,不能裹在当前常规的兴奋点中被真正重视,科学技术的自身重要性总是迂回得以反映,岂不又要贻误时机?

      兰德公司的市场观念已经融入其基因之内。在他们眼里,应用技术,市场化地推广含有新技术的产品和产业比科技本身重要的多,而这恰恰是我们的短处。很多人面对“研发转化基地”的定位异常兴奋,提出各种宏伟的目标,然后要地、要钱、盖大楼、要编制、要设备,决策者为了要政绩,往往也一掷千金。但是,就是没有人问开发什么技术?使用技术的企业在哪里?科技投入之后能出什么产品?盖大楼可以,但在大楼没盖起来之前干什么?怎样才能真的吸引来海外人才为国效力?这些都没人关心。说实在话,这样轰轰烈烈地搞什么技术创新和研发基地,前景堪忧。台湾新竹学习硅谷,学了点真经,因此成功了。真经就是市场化地面对企业的技术开发,舍此只是闹剧,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还要交多少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