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瑞
提起毛焰,很多人首先会把中国当代艺术中的“独行侠”放在他的名字前面,这带有江湖气息的称谓,几乎完全出自于他已从事十几年且已成为他标志性符号的观念性肖像画。今年5月,这位即将迎来不惑之年的年轻艺术家名字前又添了一个形容词———艺术市场的“超级黑马”。而这,则可归因于他28岁时创作的《记忆或者舞蹈的黑玫瑰》。这幅作品在今春保利夜场拍卖会上以1001万元的价格成交,神话般地让他从“百万俱乐部”跳进了“千万俱乐部”,他也由此成为中国为数不多的作品价格超千万的在世艺术家之一。9月,他将以“艺术长沙”为契机,携带近两三年创作的数十幅“托马斯”系列肖像作品返回家乡,在家乡举办首个个人展览。作为艺术长沙“五虎”之一,他再一次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
绘画即生活
毛焰1968年生于湖南湘潭。那个年代,在湖南湘潭这个边缘省份的小县城里,艺术氛围可想而知,艺术对于常人更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而毛焰因为父亲从事美术工作,在不经意间就获得了比同龄的孩子更多的和美术作品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尽管那个时候接触到的美术作品多是千篇一律的政治宣传画,但毛焰对绘画的热爱还是在这种耳濡目染中渐渐形成。在庆幸自己的孩童时光时,毛焰也流露出对当下很多艺术家“跟风”的无奈。“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国当代艺术新的语言形式层出不穷,在活跃了当代艺术的同时,也强力地冲击了架上绘画,致使很多艺术家放弃绘画,转向观念艺术、行为艺术等新的艺术形式。近年来,由于油画市场的迅速崛起,很多原来放弃架上绘画的艺术家又转了回来,以迎合当下火热的油画市场。”而从小就对绘画产生特殊感情的毛焰,则自始至终没有放弃过绘画。究其原因,“绘画是我儿时的梦想,也是我的一种生活方式,我不会因为外界环境的变化而改变”。
造就“毛式肖像”
1988年,毛焰考进中央美院油画系,进入注重现实主义油画语言教学的二画室,在这里他接受了最古典的油画语言的训练。这种训练在向他灌输当时最正统的绘画理念和绘画语言的同时,也为他在以后与欧洲古典绘画大师的作品发生化学反应准备了一剂化学物质。日后,当他有机会安静地面对古典绘画大师如戈雅、德拉克洛瓦、丢勒、维米尔的作品时,一种对过去绘画理念深深的反思便油然而生。有时甚至让他感觉过去的一切都是“徒劳”。此前,他一直在渴望学到有关绘画的所有东西,也曾经有过接近目标的强烈快感,但是他很快又感到有很多事情是自己做不到的。因为当时艺术界的情况是,大家朝着一个目标跑,只是在比谁跑得快,谁的耐力强。所有的人都在讲空间、讲大、讲激烈、讲力量、讲震撼,完全没有相对私人和个人可以承担的东西。当他接触到西方古典绘画大师的作品时,突然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原来艺术可以在震撼、力量之外,能够如此的宁静。在这些大师的作品中,丝毫找不到力量在哪里,看到的是出奇的温和、宁静、安雅。当在中央美术学院接受的绘画理念遭遇欧洲古典绘画大师的作品,毛焰的大脑深处发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甚至可以说这两者的反应造就了今日的“毛式肖像”。
探求精神肖像
肖像是毛焰在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里一直坚持的题材。肖像对于他,在不变中变化着。在他上大学前后,正是中国当代艺术最为活跃的时期,各种前卫艺术层出不穷。在唯前卫独尊的年代,他为什么却执迷于传统的肖像画?毛焰以为这种执迷“是出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审视,纵观中国绘画史,尤其是宋元以来,山水画一直占主导地位,肖像画虽然也是独立的一个画科,却无法与山水画分庭抗礼,一直处于绘画的边缘,何以至此?”在他看来,试图复兴肖像画的抱负在现在看来虽然有些“不成熟”,他本人却执意要走肖像画这条路。现在、将来他还将继续以肖像为题材,不过现在他已对肖像画创作有了全方位的崭新认识。在他眼中,肖像画已不再是肖像画,甚至不再是油画,而仅仅是他对社会、历史、文化的思考的一个表达媒介。在这里,他对物理学意义上“肖像”已经不感兴趣,心理学层面上的“肖像”成为他追求的终极目标。但他追求的又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心理层面上的“肖像”,而是揉杂社会、历史、文化等等相关因素的整个社会的“肖像”,他在试图描绘的其实是当代社会的精神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