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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405年,郑和率领一支由200余艘舰船、2万多名官兵组成的舰队远航。在帆船时代,没有几个国家能承受如此规模的船队的。另外,按照史书记载,郑和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阔十八丈”,体量之庞大也是世界上少见的,当然,这个记载可能有夸大之处,当代船舶专家考证,郑和宝船实际大小可能在长44米,宽8米,载重量250吨,可坐250人左右。而一百年后,1519年,麦哲伦在西班牙国王的资助下,率领一支由5艘帆船266人组成的探险队开始他名垂青史的环球航行时,其船队加起来的总吨位只有280吨。
不过,也正是在这个时期,我们从郑和时代昙花一现的海上霸主地位衰落下来。儒家文化一贯对海洋不感兴趣,在出现了郑和这个回族伊斯兰教航海奇葩之后,迅速地又回到了它天圆地方、中央大国、故步自封的迷梦中沉睡了。此时的西方却从中世纪的禁锢中醒来了,开始了地理大发现的伟大时代,早先是葡萄牙、西班牙,之后是荷兰、英国相继成为海上霸主,地理大发现带来的是人类历史的跨越式大发展,它催生了工业革命,也带来了世界范围的政治革命。
从今天的马六甲,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文明的影响力。郑和的确是最早到达这里的文明使者,但是,他却没有把文明的种子牢牢地栽种在这里——华夏文明不能理解郑和创下的航海奇迹,也不能承当他开创的成果,之后,华夏文明迅速地关起了面向海洋的大门。相反,当葡萄牙人、荷兰人、英国人到来之后,迅速地取代了这种影响。
在今天的马六甲,葡萄牙、荷兰乃至英式建筑却留存很多。这里有号称“16世纪东方最伟大的城堡” 圣地亚哥城堡,虽然它只是残垣断壁,但从其巨大的葡萄牙城门,我们依然可见它当初的宏伟规模,当时它可能是东南亚最大和最坚固的城堡,它的围墙是用钢渣浇筑的,能经受当时各种炮火的攻击。该城堡几易其主,1511年葡萄牙人最初修建了它,但是,随着葡萄牙海上力量的衰落,它落入了荷兰人手里,1807年这座城堡又被英国人占领。今天,当地人把它视作自己的骄傲,当作马六甲精神的象征。
如果说,葡萄牙城门是具有葡萄牙意义的历史遗存,那么荷兰红屋及荷兰教堂则代表了荷兰在马六甲的影响力。如今,荷兰红屋已经被马六甲人视为马六甲的标志。这座建筑以其红色外墙而得名,建于1650年,是东南亚最古老的荷兰式建筑物。马六甲中心广场荷兰广场上的荷兰教堂,代表着荷兰的建筑特色和艺术雄心。这座教堂是荷兰人为纪念他们占领马六甲100周年而建造的,长约25米,宽12米,高15米,每条天花板横梁都是由一棵完整的树干切成,主大厅一共使用了17根这样的独木大梁。
另外,英国人统治时期也留下了大量建筑遗存。这些如今都已经成了马六甲人的骄傲。
中华建筑遗存在马六甲很少,当然还有中国建筑都以砖木为结构,不易长久留存的原因。说西方文化是建筑在石头的基础上的,应该不为过,石头的雕像、石头的建筑、石头的教堂,这是西方城市的突出面貌,但是,另一方面,它也让我们思考,中华文化是在这片土地未开化之初便来到这里的,它有先到优势,可是它为什么没有在这片土地上形成压倒性文化力量?
西方人发现美洲便改变了美洲的历史进程,1620年五月花号在美洲的登陆,不仅仅是一百个人的登陆,还是一种文化,一种文明的登陆,它们在那里扎根,并在之后的岁月里完全主导了美洲的文明走向。这,是偶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