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暴跌中,北大某教授发了一番宏论,“我坚决反对用下调印花税来激活股市。印花税本身对股市的影响是非常有限的……股民希望政府用政策来救市,政府应该是很难兼顾的……一般的中小投资者自己要保护自己,就是你能玩得起就玩,玩不起的人怎么能让政府来保护呢?”
印花税无法激活股市,我也认为有一定的道理。好比说,咱开了一家馆子,免费存车,是不是就能顾客盈门呢?还是要看烹调的水平,要是饺子煮出来整个儿一个片儿汤汆丸子,淮扬菜吃出了麻婆豆腐的味道,再免费存车也没用;反之,菜做出了水平,那就成了私房菜,大清朝最牛的私房菜要提前三个月预订,就是亲王贝勒也得规规矩矩排队。菜做到了这个份儿上,就是给客人矮板凳坐,他也得老老实实地蹶在那儿吃,牛嘛!
所以,印花税对于制止下跌的意义不大,不能说完全没有,但的确不大,场外的资金不会因为降税就入市,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但是,市场为什么会出现降低印花税的呼声呢?因为,印花税妨碍了市场的公平。想想看,2007年上市公司的利润总和不到6000亿,真正归属流通股股东的也就是2000亿,印花税就收了2005亿,再加上佣金,大约要接近4000亿。也就是说,上市公司的利润被“漏光了”,而券商的佣金是包含了人力、物力、财力等各项成本支出的,即便如此,券商为了争取客户不得不把佣金价格战打到几乎吐血的程度。而千分之三的印花税水平在世界上是很高的。
所以,印花税是否调整涉及一个公平的问题,这已经是公认的了,现在无非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已。
让人奇怪的是,该学者回避开印花税该不该调整的公平问题不谈,而斤斤计较于印花税调整是否有效,就算没有任何效果,难道就不该调整么?
至于说,玩儿得起如何,玩儿不起又如何的话,就更近乎蛮横而强词夺理。按照这种逻辑,我们还可以这样做:
把养路费提到每月一万块,玩儿得起车就玩儿,玩儿不起车就不要玩儿,没有人强制你买车;
把卖早点的税收涨上去,干得起就干,干不起你可以干别的,没人强制你一定要卖早点;
学费,学费也可以涨上去,上得起学就上,上不起学就不要上,没人强制你一定要受高等教育。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汽车厂的东西卖给谁呢?汽车厂的工人、周围大大小小的配套工厂和作坊怎么活呢?
卖早点者何以谋生?吃早点的咋办?按照这个逻辑,所有的小买卖最后肯定都会因为被课以重费而难以为继。
事实上,正是因为高企的税费再加上城管暴力,近几年来,我国个体经济者平均每年减少八十七万,这是什么?是就业,更是民生呀。
穷人还受不受教育?曾有一些经济学家强调高校应该高收费,然后拿出来作为奖学金资助贫困生。但问题是,难道穷人必须优秀到能拿到奖学金的水平才可以受高等教育?这样是否公平?如果按照这个逻辑,连低保都可以取消掉,谁让你不够优秀呢?何况,如何保证手里的钞票能够真正变成资助贫困生的奖学金呢?巨额的社保还不是被人挪用了?不是有人开着奔驰去领低保么?
荒诞而荒唐的逻辑!
记得上学时,有一句嘲讽哲学家的话,“我干吗要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我只要知道它应该是什么样子就行了”。现在想起来,这样的哲学家才是真正的哲学家,如果世界不是“应该”的样子,他就不干。现而今从“应该如何如何”的角度去探究问题的读书人越来越少了,读书人越来越聪明了,也越来越实际了。
想起了吴宓教授,在西南联大教书的时候,此公上街闲逛,见某饭馆匾额居然大书“潇湘馆”,吴宓教授大概是林黛玉的崇拜者,于是上前挥杖打碎匾额,并在饭馆门前大骂,当时引来声援无数。这个读书人,太认死理。
但认死理的才是读书人,布鲁诺坚持日心说,认死理;马寅初坚持控制人口,认死理;谈家桢坚持孟德尔的遗传学说,认死理;中国古代的史官们不畏强势,秉笔直书,弄得君主都有所顾忌,还是认死理。可怕的是,读书人的心眼儿越来越活,越来越好使,都不认死理了。
再回头说说,救市的事儿,有人不赞成救市,大意是中国经济没有出问题,中国金融也没有出问题,不该救也不必救。
好比大楼里谣传着火了,于是人们惊恐地四处乱跑,随时可能发生拥挤踩踏,难道因为没真着火就可以不采取措施?如果不出措施,安抚人心,又会出现什么后果呢?
学者们不会不记得1929年的大崩盘吧。当时的胡佛总统就没有采取什么措施,不知是因为优柔寡断,还是没有足够的重视,总之,当恐慌已经形成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终于等到罗斯福实施新政,暂停股市交易,暂停银行营业。可是黄花菜都凉了,要不是二战,美国还要恐慌下去吧?怎么谈到中国的问题时,就把美国的教训忘了?
要笔者看,熊市不好。要不是熊市,中国石油能在香港一块多港币发行么?仨核桃俩枣就卖了?还有银行股们,让外资赚得盆盈钵满。如今在国内高价融资了,当初咋不多卖俩钱儿呢?
静下心来,好多事儿还是能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