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危机改变了监管者和大银行的关系。二者共同用一次压力不足的测试粉饰太平、提振投资人信心。这有助于大银行以更快的速度和更低的代价获得更多资本金。然而746亿美元不足以拯救华尔街，华尔街注定会需要下一次融资。抄底华尔街的风险仍然很大。

　　1、746亿美元不足以拯救华尔街。在刚刚结束的压力测试当中，美联储设计了一个基准情景和一个“更糟糕”的情景。基准情景假设美国经济在2009年出现2.0%的衰退，2010年出现2.1%的增长；两个年度的国内失业率分别为8.4%和9.0%；住房价格分别降低14%和4%。在“更糟糕”的情景里，美国经济今年衰退3.3%，明年增长0.5%；失业率今年为8.9%，明年为10.3%；房价今年下跌22%，明年下跌7%。

　　然而真实情景比美联储的设计更有压力。首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今年4月再次调低了美国经济预期。预计美国经济2009年衰退2.8%，2010年零增长。这已经和所谓“更糟糕”情景相当。而当前欧洲正在恶化的衰退还会进一步拖累美国。第二，根据美国劳工统计署公布的数据，美国国内失业率从2008年2月的4.8%持续上升。今年前四个月分别达到7.6%、8.1%、8.5%和8.9%，预示未来的失业率会比“更糟糕”的情景还糟糕。第三，从去年9月到今年2月的六个月里，美国标普Case-Shiller 10城市和20城市房价综合指数每月下降2%左右，总共下跌了11%，折合年率超过23%。市场人士戏言：“测试过去，压力更大。”

　　因此，我们可以有把握地判断：压力测试的结果粉饰太平。几家大银行即使能够顺利地补充746亿美元资本金，也不会有足够的能力应对逐渐暴露出来的损失。大银行要避免倒闭，必定需要下一次融资。

　　2、测试结果没有充分披露负面信息。不充分披露负面信息对大银行有利。大银行能够以更快的速度、更低的代价、获得更多的资本金。已经发生的案例足以证明。例如，2008年9月，摩根斯坦利以每股25.25美元的价格向日本三菱日联金融集团出售9.9%股权，获得30亿美元。10月，摩根斯坦利股价就跌到了10美元以下。如果交易双方信息对称，必定不会达成这样的交易。

　　如今，监管机构要求摩根斯坦利补充资本金18亿美元。摩根斯坦利豪迈地计划融资40亿美元：只要三菱日联集团将持有的60亿美元可转换优先股中的一部分转换为普通股就行了。至于转换价格，双方去年约定为31.25美元。现在摩根斯坦利的股价是26美元。

　　3、金融危机让监管者维护大银行的利益。监管机构其实知道这次压力测试情景不够严格。美联储在4月24日发布的报告中说，基础情景中的指标是一些专业机构2月份所作预测的平均值；“更糟糕”情景是监管机构设计的比基础情景“稍弱”的情形。美联储“无意将其设计为最糟糕的情景”。

　　在正常情况下，美国的金融监管就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是每当银行危机爆发以后，监管者立即转变为保护人和最后贷款人，Tommy（猫）和Jerry（鼠）的关系立即从对手转变为搭档。无论在上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期间、还是在80年代的储蓄与贷款协会危机期间，银行家无一例外地在政治上受到抨击、在经济上获得利益。

　　当前美国的监管机构和商业银行的共同目标在于：在尽可能不实施国有化的前提下，让失去清偿力的大银行尽快补充资本金。给大银行补充资本金需要事先提振市场信心，而提振信心需要市场太平，即使这太平是粉饰出来的。而压力有限的测试就是粉饰的方法之一。

　　如今流动性不足的华尔街（以及欧洲金融市场）已经不具备为大银行融资的能力，潜在的投资者主要是中东和远东的金融机构和主权基金。中国的金融机构和主权基金有走出去的目标与动力，是华尔街潜在的抄底者，也不断地迎接着大洋彼岸的金融说客。然而以现在的价格投资华尔街的大银行，即使长期能够得到获益，短期很可能会遭受损失。

　　（作者单位：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