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通胀趋势的忧虑和信贷形势变化的预期,近日,有越来越多的分析人士对中国经济的政策调整,提出了与管理层不同的看法。在管理层看来,当前中国经济的总体形势企稳向好,但基础还不牢固,须毫不动摇地坚持积极的财政政策与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而分析人士认为,随着应急式调控措施初见成效,下一步调控重点将会有所改变,因此,财经政策做适度微调势在必然。
这里,先说一下笔者的结论性看法。综合多方面信息,这一轮从去年四季度开始、针对非常时期非常情况采取的非常政策与非常措施,很可能在今年三、四季度之间,或者在岁末年初,出现一定程度的适应性调整,即使从政策工具看,至少在刺激经济的方法与手段方面,也会出现与上半年不同的变化。这种调整与变化,对市场来说将是影响极大的。
作此推论,依据何在?又怎么看待分析人士与管理层之间的看法不一致呢?尤其在上半年投资品市场价格出现大幅上涨的情况下,在消费品价格和生产资料价格已经出现探底苗头、企业库存结构已经改变、库存回补要求日益增强的情况下,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双松”的局面是否还会持续?持续多久?理由何在?政策调整的时间窗口又在哪里?这些,都是需要探讨的问题。
从影响政策调整的因素看,尽管需要平衡的地方很多,但是有两点是清晰的,那就是价格因素与经济政策的周期性因素。从投资品市场,如股市、期市,到生产资料市场、再到消费品市场,前期一落千丈的价格是否已经回归到了一个相对均衡的水平,是政策调整的重要依据,而前期推出的刺激措施对经济生活,特别对实体经济的促进作用,是否已经产生效果,也是政策调整的一大依据。
从价格因素看,有两个层面的问题显然是绕不过去的。一个是与虚拟经济相关的投资品市场,还有一个是与实体经济相关的生产资料与消费品市场。这两个市场的价格是否好转,是否对经济生活的正常循环开始产生积极作用,牵涉面很广。比如,股市等投资市场向合理水平大幅反弹,不仅会改善市场参与者的财务状况,更能够产生先导效应,使遭遇金融危机重创的整个市场价格体系,向合理均衡的价值中枢回归。
今年上半年,沪深股市涨幅超过70%。仅从数值上看,这样的涨幅是相当惊人的。但是从沪市年线看,尤其是从6000多点跌到1600多点,再涨回3000多点这个波动事实看,这样的涨幅只是对长期均衡价值的回归,是可以接受的。而国际油价今年从40多美元涨回70多美元,也是如此,也是对真实供求和均衡价值的回归。它不啻召回了市场人气、唤回了投资者信心,也从资本品价格这个层面,消除了通缩的阴影。
相比之下,表现滞后的生产资料价格和消费品价格,上半年还在下降通道中没有回过头来。这两个价格的表现还在令企业担忧,令管理层担忧。因为生产资料价格和消费品价格与企业的利润有关,与企业对未来的盈利预期有关。而从宏观层面看,这两个价格是否回稳,也跟GDP增长有关。因为,同样的产量按不同价格计算,其结果自然是不一样的。因此,这两个指标是否回升,也是观察经济政策是否要调整的重要依据。
再从经济政策的周期性因素看,也有两方面问题值得观察。一是政策的作用效果如何。主要是对实体经济是否已经产生了促进作用,是否开始出现明显的经济效果;二是政策的作用时间如何。主要是看政策的传导性与时滞性如何,从政策措施的发出,到产生实际效果之间,大致需要多少时间。这一点很重要,它不仅影响对政策效果的判断,也影响对政策调整最优时间点的选择。
根据历年来宏观经济政策的作用时效看,从政策发布到产生效果,大约有6-10个月的时滞性。以去年四季度经济政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为例,十大刺激措施是在11月初推出的,到今年6月有近8个月时间。现在,有更多指标开始好转,表明经半年来的努力,政策效果已经出现、刺激措施的作用也开始逐步显现。但进一步分析可以发现,在这些转好的指标中,主要是先行指标呈好转状态,而一些滞后指标还不乐观。
相对于那些能够提前反映经济趋势的先行指标,一致或滞后指标的经济与社会意义也许更为突出。比如,收入、就业等指标,这些指标是政策效果的最终证明,只有城乡居民的收入提高了,就业情况改善了,才能够说得上前期的经济政策是有效的。因为,所有经济政策的最终目的,并不是经济增长率,经济增长也只是手段,结构优化、民生改善,才是目的。从这一点来看,目前在就业与收入方面的进展情况还不太乐观。这或许正是有关方面仍坚持财政与货币政策“双松”的重要依据。
而政策调整的时间之窗何时打开,也要顾及这些指标的进展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