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幸福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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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经济到底为了什么》
⊙耳 冬
本书两位作者,约翰·格拉夫(John de Graaf)长期关注“过度工作和过度消费”问题,戴维·巴特克(David K. Batker)则长期研究生态环保与经济之间的关系。两者充分结合自身的长期观察与思考,汇聚在本书中,旨在引发读者思考经济学的一个关键问题:发展经济到底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全社会的幸福!想必很多人会脱口而出。但在两位作者看来,简单地强调发展经济,未必就能铁定提升公众的幸福感。反倒是,我们可能因为盲目推崇GDP,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和资源浪费,而我们个人会被物质所奴驭,因为饱受生存压力,安全感降低,身边的不公正现象越来越多,属于自由支配的时间越来越少。长此以往,就算物质上我们可以不断丰富,但在精神上却会显得愈加疲惫与贫瘠。
本书站在美国社会角度,分析了经济与幸福的关系,但对许多国家均不发启迪意义。比如上述关于唯GDP崇拜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中关于环境污染和资源浪费,近年来我国在经济高速发展中频发的重大环境污染事件便是最好的例证,而一些地方矿藏的开发虽然搞活了经济,但粗放式开发也造成了惊人的资源浪费。再比如,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们的物质确实日渐丰富,但另一方面,我们正在失去“慢能力”,工作、生活压力已经成了继教育、医疗、商品房外的新一座“大山”。
为深入阐述幸福的深刻涵义,《经济到底为了什么》的两位作者着重选取了两个参照物,一个是创立了 “国民幸福总值”评价体系的喜马拉雅山南麓小国不丹,一个是公认的高福利幸福国家群体——北欧五国。
内陆高原小国不丹地偏民贫,资源匮乏,发展经济有着许多先天不足,但该国国王自上世纪70年代起便认为,“政策应该关注幸福,并应以实现幸福为目标”,进而创造性地提出由政府善治、经济增长、文化发展和环境保护四级组成的“国民幸福总值”(GNH)指标。在数十年持续努力打造“国民幸福总值”的思维推动下,不丹国泰民安,“国民幸福总值”评价体系因此也愈发受到国际社会的推崇。
经济富裕的北欧五国(丹麦、芬兰、冰岛、挪威和瑞典及其附属领土如法罗群岛、格陵兰和奥兰),被公认走在世界幸福国家的前列。北欧五国的共同点,就是高赋税、高福利,如丹麦人支付的税收占GDP的49%,芬兰占43%,瑞典占49%,而相比之下,美国仅占28%。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饱受“冷战”挤压下以“不快乐”闻名的芬兰,通过大力发展社会福利事业,最终跻身世界最富裕安稳的国家行列,其经历充分表明,“一个国家首先应当为公民提供福利,财富才会随之而来”。
毫无疑问,不丹和北欧五国是两种不同形态的幸福国家模板:一个是经济稍显落后的内陆国家,一个是经济发展程度较高的沿海国家群。作者以这样两种经济发展水平截然不同的国家作为幸福参照物,目的在于通过详尽的事实和深入的分析证明,“穷人当有穷人的幸福追求,富人当有富人的乐趣”,任何国家既不应以不发达为由放弃追求幸福的努力,也不应因为经济发达就沾沾自喜,自以为就比别人更幸福,总之,任何时候追求幸福均不过时。
当然,这也并非就是说发展经济与追求幸福背道而驰,恰恰相反,经济学之所以在近代如此火爆,就在于这门学问可以最大限度提升更多人的幸福值。更何况,物质丰富也是提升公众幸福感的重要内涵之一。不过,发展经济不是根本目的,而只是追求幸福价值、提升公众幸福感的手段,“经济应当为人们提供更多的生活自由,并远离市场的影响”。换言之,人生的终极价值在于身心的自由,而发展经济的终极目的在于为公众的“身心自由”不断增值,而不是因为追求简单的物质欲望,把公众变成“物质控”的奴隶。
发展经济未必铁定可以抵达幸福的彼岸,但实现幸福的增值则非得有必要的经济发展不可,只要这样的发展尊重科学,尊重公众的幸福价值观。之所以要特别提到公众的幸福价值观,是因为幸福感本来就是偏向个人化的主观感受,不可能任由别人本着哪怕良好的愿望,越俎代庖,否则,“被幸福”之风就会肆意弥漫。
不丹的“国民幸福总值”评价操作模式,自始至终尊重个体民意,注重积极引入民众的意见。如在心理幸福方面,指示器包括祈祷的频率、冥思、自私自利、嫉妒、镇静、同情、大方、挫折及自杀念头等等。“甚至还将一天的时间进行统计,比如一个人一天花多少时间陪家人,花多少时间工作等。”
说到底,每个人的幸福感只有他自己最有发言权,个人感受越被尊重,幸福离我们个人的距离就会越近。发展经济终不过是通向幸福的工具,而非幸福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