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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我能贡献什么:贡献力如何打造数一数二的企业》
⊙天 龙
20世纪初,弗雷德里克·泰勒提出了“科学管理法”,他为每个工作细节制定了具体标准,推演出当时被认为是科学的最优生产方式。经福特汽车应用后,传送带及环节分工传遍全球,成为工业化时代最显著的标识。但看过卓别林名片《摩登时代》的人都明白,将人视作生产流程中的精密部件,固然效率提高,可一旦人的不稳定性彰显,上演的则是一幕幕荒诞的“人间悲喜剧”。
因为忽视对“人”的管束和激发,企业的前路其实迷茫。职场中也经常出现同样问题,“死板的职场”、“烦恼的职场”等屡见不鲜。在公司中,员工普遍觉察到了归属感的缺失。尤其在当下,分工已从环节、部门细化到组别,再以冰冷机械的条框约束,惹人反感势所必然。日本电信电话公社(NTT)前社长山下彻的近作《我能贡献什么:贡献力如何打造数一数二的企业》,着手为当下的企业瓶颈破题,看似从员工的视角出发,着眼的却是企业的堂奥。
这一点,亦见于“管理大师”吉姆·柯林斯和“大师中的大师”彼得·德鲁克的问答,“我如何才能成功?”“你问错了问题,正确的问法应该是‘我能贡献什么?’”问与答貌似不着调,但却凸显出了现代企业需要刻苦经营的一种技艺和智慧:爆发你的贡献力。
初看起来,山下彻对“贡献力”的解释空泛无味,大而不当:超越个人的立场,和各类团体中的成员相互联系、相互支持,由此产生的力量。不过,作者剑锋所指,乃是NTT,一个庞大的企业,触角远至35个国家,6万员工。山下彻曾供职高层多年,所以,在他的解释和分析的背后,是穷数十年之经验的积累。山下彻固执所持的,是改变。泰勒当年的“科学管理法”,自有其契合时代的闪亮之处,但河东河西风水总在转,时代在变,企业不进则退。
怎么改变?山下彻一以贯之的命题是提升贡献力,让贡献力成为企业最稳定的发电机。乌尔里希·贝克在框定风险社会的内涵时提出了“第一现代性”和“第二现代性”的概念。过去,民族国家之间以地缘为界,由此合作、竞争,这被称为“第一现代性”。全球化进程加速,致使货币体系、气候变化成了多数国家必须共同面对的难题,“第二现代性”便悄然降临。对应山下的企业理论,员工职能明确、分工具体的管理方式,在如今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已趋于板结化。要促使员工主动求变,进而带动公司创新,就需要连通各部门协同作战,进入“第二现代性”。所以,对如今的企业而言,“第二现代性”就是贡献力。
山下彻举例说,在社交网络高度发达的年代,通过NTT的内部社交平台,素不相识的员工从结缘、沟通到共事,形成了另一重合作关系,革新了企业的管理及生产方式。对员工而言,由于网络联系大都跨越科层,在等级森严的日企中,也吹起一股清新之风。不少员工因此收获了马斯洛所谓最顶层的需求:自我实现。由此,他们更热爱自己的工作,也由此激发出了更鲜活的动力。
但在山下彻看来,贡献不是一种文化,或者严谨地说,不只是一种文化,它是一套体系,或曰组织。这个体系将人与人、企业与企业、国家与国家连接在一起,成为彼此赖以生存的纽带。不仅如此,他还倡导“贡献力”的企业,对发达国家,要提供具备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的产品和服务;对发展中国家,要提供实用性强、受众范围广、更简单易用的产品和服务。企业要根据市场的发展阶段,适时调整策略,以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同时需要超越现有的框架体系,吸引更多具有创造性思维的人才,形成质的飞跃。
对照贡献力,山下彻提出了三个论点。其一,在社会中实现企业的意义。企业背负着社会使命,“公共福利”并非单纯政府的事情。企业有资金、技术、人才、专利及高效性,不仅要设计相应的制度,也要形成符合新时代要求的开放型的就业劳动环境。比如,为了让带小孩的女性和残障人士都能工作,可以制定一个利用IT技术在家办公的制度。
其二,打破派系主义。企业不仅要考虑组织和自身的利益,还要越过组织的壁垒,团结协作,使整体的利益获得提高,也就是将组织和自身利益的增加视为一个整体。如果把个人从组织中解放出来,与他人或者其他组织合作,那么其整体能力就能获得提升。如果整体能力得到提升,商业蛋糕就会越做越大。蛋糕越大,个人从中分得的利益也会越大。
其三,贡献是人类的自然欲求。山下彻认为,尊重、提炼、培育贡献力,现在的商业社会乃至人类社会才有了得以发展的条件。正如积极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所言:“幸福的人与他人联系的理由就是利他主义。”
山下彻的理论美好,但对所有企业的麻烦在于,他们习惯了绩效考核,难以并行贡献力制度和文化,因为在现行制度下这两者相悖。贡献力当然也不适合办公室政治盛行的企业,否则善良的人全成炮灰,越乐于贡献,死得越快。对中国企业而言,更有一点麻烦,即组织的变革虽势在必行,但缺少高瞻远瞩的企业领导者,而变革无法自上而下推动,便很难推进或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