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陈其珏

  3月15日晚，央视“3·15”晚会曝光黑心商人用90号汽油、石脑油、芳烃等添加剂调和生产93号汽油，其价格比正规汽油便宜很多，有的甚至能通过国家检测。但与常规汽油相比，调和汽油含甲缩醛，易造成汽车线路漏油，还会挥发有害气体，被指“毒汽油”。

  上证报记者昨天从多位业内人士处获悉，央视曝光的调和燃油确实在很多地方大量存在。有知情人士称，每年有超过2000万吨调和油通过地下渠道在市场流通，而这些油品中相当一部分达不到国标，成为污染排放的一大元凶。而这种调和油泛滥的背后与伪专家背书也不无关联。

  调和燃油一度泛滥

  “每年，国内调和油的流通量超过2000万吨，约占成品油消费总量的8%左右。其中，汽油调和的量大约在750万吨，柴油大约在1500万吨的量，而实际的调和油流通量甚至要高于这个数字，因为市场上还有一些船用燃料油也都是调和出来的。”一位熟悉内情业内人士对上证报记者说。

  另一位全国工商联石油商会的前任高层则告诉记者，国内4万多社会油站每年的成品油销售量约1亿吨，其中从正常渠道拿到的油源不过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都是通过各种非正常渠道提供的，其中就包括走私油、黑市油和调和油。

  一家从事调和燃油生产的企业老板此前也曾向记者确认，他们生产的调和汽油在使用上和93号汽油差不多，加在汽车里烧肯定没问题，只是尾气排放可能不达标，苯含量会超标。

  “首先要说的是，所有汽油都是需要调和的，不用对调和汽油‘谈虎色变’。但中石化、中石油旗下炼厂和大型山东地炼采用的是简单调和，大中小调油商等社会单位则多采用复杂调和。前者都没问题，‘3·15’晚会曝光的问题主要出在后者上。”隆众石化网分析师李彦对上证报记者说。

  甲缩醛真相

  据李彦介绍，“3·15”晚会提到的、让消费者产生信任危机的甲缩醛原本主要用于杀虫剂、制冷剂、低沸点工业溶剂等。因其与汽油较好的互溶性，故被用于调和汽油。通常，甲缩醛汽油的价格比地炼汽油低1200元/吨左右，甲缩醛含量则约在5至20%之间。

  “这种汽油辛烷值很低，故而热值低、油耗高、抗烧性差，容易出现气阻现象，但不会引发大面积停车、熄灭质量事故。目前，社会加油站销售或掺售甲缩醛汽油已是公开秘密。”李彦说。

  在这背后，伪专家们为获利、人为拔高甲缩醛汽油质量的虚假宣传也误导了加油站业主。

  “一些专家、教授在此过程中起到了不良作用。为了推广自己的产品、技术，他们甚至欺骗性地抬高甲缩醛汽油的质量，误导了检测化验困难的调油商和加油站。”油品问题专业人士崔长远对记者说。

  据他透露，北京某教授推广宣传的一种甲缩醛改性剂，就是被淘汰苯胺类抗爆剂的重新包装，号称“一次性解决了几大世界难题”，其实是赤裸裸地欺骗。而伪专家介绍的甲缩醛辛烷值也只是猜想数字。通常，其辛烷值只能在美国瓦克萨CFR辛烷值试验机上由专业研究人员检测，因此很少有人了解其准确的数据。

  在他看来，伪专家的背书，是导致甲缩醛汽油在全国蔓延的重要原因之一。

  地炼或迎来转机

  随着央视此次把矛头指向山东，当地夹缝中求生存的地方炼厂（地炼）也再度被置于风口浪尖。

  “客观来看，山东地炼与调油商是两个群体，不可一概而论；而从行业发展来看，地炼也将充当我国打破油品垄断的一个突破口。”隆众石化网分析师徐莹对记者说。

  对此，卓创成品油分析师刘孟凯表示，由于山东地炼较多，汽油组分供应充足，衍生出大量非法调油企业，占据汽油部分市场份额。这些调油商与山东正规地炼厂家形成互存而又竞争的关系。

  他透露，早在2014年，国家针对成品油税费改革后，调和燃油生存空间已大大缩减，今年在“3·15”晚会曝光后，众多调和燃油企业将陷入生存困境。

  “如果调和企业被迫停产，山东地炼部分组份油，诸如90号汽油、石脑油等产品需求量或将减少，市场价格或将出现下降；而另一方面，如调和油退出市场，部分调和油的客户群体或将转移到地方炼厂，有利于地炼厂家销售。因此，短期看，地炼市场将受到一定影响，但长远来看利好大于利空。”刘孟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