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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

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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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只是更快执行了基于逻辑的算法

2016-04-30 来源:上海证券报
  □周洛华

——我对人工智能的哲学理解

程序只是实现了算法,而那个算法有价值,因为符合人的生活,能解决人的问题,提升人的便利。我们公司内部有种负责联系客户的聊天工具,可让人感觉和真人在对话,还有一种工具负责筛选客户可能喜欢的房源,未必有一一对应的准确性猜测,但给客户营造了一种受到关心的感觉。

我们公司一直在开发智能搜索房产引擎,为了反击黑中介散播的虚假房源信息,又开发过“洗房源”的智能软件。这些都是带有一定智能辅助功能的软件,我们只知道这叫“更高效的房产交易平台”,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就是人工智能。

语言有许多天然的缺陷,但这不是我们祖先的错误,他们创造语言是为未来合作捕猎时候的沟通方便,没有预计到今天的社会不是他们的责任。在人类语言逻辑中,“正方形”这个词,先天排除了这种长宽不等的可能性。但语言也有逻辑死循环:“我现在正在说谎”——我到底是诚实的人,还是虚伪的人?我如果真在说谎,就不会告诉你。如果承认我在说谎,那就说明我是诚实的。这并不需要你伤害自己的脑细胞去苦思冥想。维特根斯坦早就总结过这类逻辑悖论,那是语言天然的缺陷。

好莱坞虚构出了“钢铁侠”、“蝙蝠侠”、“猫女”,人类社会从未进化出这些物种,这些空无一物的概念也从未在人类语言中留下印记。但你从感情上容易接受这些概念,愿意掏钱去看这些电影,而且并不感觉这是虚构的。这是因为人类的语言中,不能先天地排除掉这些概念。这也就意味着,你能去想象有这么个品种、物种,实体或概念。这一切源自于你平时生活中相似的相关经验。这些经验和语言的缺陷,给好莱坞留下了后门程序。

我们会有更好更智能的机器,但不会有“机器人”,就像“汽车人”永远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一样,我们无法从想象中把这些概念排除出去,因为我们的语言天然有逻辑漏洞,无法阻止这种新名词的出现。

新来的程序员刘国锋非常机灵,他插话说,“以后人工智能可实现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能造一个”,那感觉就像人工智能是单身狗们的“极乐世界”一般纯洁而幼稚。但这是一个好问题,使得我们的讨论有了哲学的价值。

维特根斯坦说过“油画上的石头不是油画上塔楼的支撑物”,影视作品中的那些科学家能制造出像人一样的机器,那就相当于在油画中的“科学”和“人”,两者看似存在因果关系,其实什么都不是,两者都是想象中的东西,而你之所以能去想象这些东西,是因为你用来想象的语言存在漏洞。你感觉科学进步到一定程度后,就自然能产生一个类似于人的装置或生物体。在油画、电影和想象中,科学确实看起来是机器妞的前提和基础,但那不是现实。好吧!但是,你凭什么说那不会成为现实呢?

真是个好问题,我们走到了不能再发问的边界,而不是找到了事物的根本原因。根本问题不是什么时候能造出机器妞,而是认识到科学家们故意误导了你,创造出一个类似于“神秘的宇宙”、“神秘的未知世界”、“神秘的未来”等等神秘事物,是为了让科学崇拜俘虏你。我忘了是斯宾格勒还是谁,说过类似于“科学的偶像化就是文化衰落的重要症状”,我不知道文化是否在衰落,我真的感受到对科学的崇拜,已到了偶像化地步了。

如果不是导演在电影中,而是科学家在现实中,制造了一个非常妩媚迷人的机器妞,那么,他一定具有邪恶的目的——他就是要制造科学崇拜,让人放弃独立思考,对科学产生恐惧,感觉只有投奔到科学家麾下,受科学家保护,才能获得安全,因为我们会被机器妞这个伟大的科学成就所震撼和折服。问题根本不在于过多少时间以后,我们才能造出一台或一个机器妞,而在于我们该怎样在现在就回击和防范这样的科学家——这仍然是一场人与人的斗争。

大约上世纪70年代,日本科学家松泽哲郎做过一个著名的实验,他训练两只黑猩猩学习语言,其中一只的名字正好叫AI(人工智能的英文缩写)。据悉,它在一段时间里学会了使用人的语言,给它看写着“绿色”文字的卡片,它就会去拿绿色的东西给你,它甚至还知道了“五个苹果”的含义,并能对应于这个数字摆出相应的苹果。日本人一度很兴奋,认为找到了一个灵长类研究的重大突破口。但很遗憾,研究人员很快发现,AI不能双向使用语言,给它一个绿色的东西,它找不到那个写着“绿色”字样的卡片,因此,我们不能判断它学会了使用人类的语言,它可能还是在食物刺激下产生了有记忆的条件反射。

维特根斯坦说过:“语言的一致性源自于生活形式的一致性。”从这个意义上讲,无论黑猩猩还是机器妞不会真正学会人类的语言,因为他们没办法和人类有共同的生活形式,他们只是理解并执行一部分人类语言中的逻辑。所以,战胜李世石的阿尔法狗并没有学会围棋,它只是更快地执行了基于逻辑的算法。机器比人执行算法要快,这还是新闻吗?4000年前,因为马比人跑得快,我们的祖先驯化了野马。算法不是围棋的全部,下棋是交友和消遣的方式,下棋时体会到紧张和愉快的刺激会促进人脑的进化,这些都是围棋的一部分。

我感觉进化就是筛选出效率最高的个体或者个体的组织形式。在我们公司内部,有一种负责联系客户的聊天工具,可让人感觉和真人在对话,部分实现了图灵当年的愿望;我们还有一种工具,负责筛选客户可能喜欢的房源,这里面未必有一一对应的准确性猜测,但是这种算法本身给客户营造了一种受到关心的感觉。程序只是实现了算法,而那个算法有价值,因为符合人的生活,能解决人的问题,提升人的便利。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句话是改革开放之初在深圳特区提出的,虽然已好多年不提了,我仍很喜欢这句话和那个激情奋进的时代。算法的提出和实现就是效率。现在,不妨就先把李世石想象成黑中介,然后把我们承担的角色想象成阿尔法狗,我们要用算法击败对手。(作者系大房鸭公司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