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马哈股东大会现场的体验和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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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博弈的不对称之一百二十七
巴菲特无比 “尊重”财富，他惊人的投资成效同时体现在了三条“人生博弈的战线”上——有效地赚钱、有效地散钱、有效地认识自己（和他人）。巴翁在三条战线上同时跑赢了市场上几乎所有的竞争者，绝无仅有地，他得到了人生博弈的三面金牌！
三个月前，我在本栏提及要赴奥马哈参加伯克希尔的股东大会，亲炙巴菲特的教诲。5月初实现了这个夙愿。虽然我传播价值投资的理念和方法有20余年，持有公司的股份有近30年之久，参会却还是首次。和巴菲特会面，照了相，他很厚道地在1996年1月24日刊出我介绍价值投资文章的那张《上海证券报》上签名留念。这次应邀到奥马哈，还与第一财经合作摄制了一小时节目，在全国网络平台上实时直播。
过去几年我致力于《易经》的现代诠释，试图把华夏文明的古典智慧奠定在现代观念和方法的基础上，对投资市场的起伏颇有点疏阔。然而我想，《易经》从高处俯瞰宇宙和人世的演化和波动，来把握其根源和动因，同巴翁所倡导的长程投资观念自是殊途同归，如出一辙的。
奥马哈是美国的一座名城，国内以前很少人听到它。二战时美国在第二战场全线发起攻击，1944年6月6日在法国诺曼底登陆时，战斗最激烈、伤亡极惨重的关键段就是“奥马哈海滩”；2、3年前美式足球超级杯赛中，鼎鼎大名的四分卫曼宁在发起攻击时高声喊出的口令就是“奥马哈！”这座保险业重镇，连同近郊共有七、八十万居民，眼下名气更加隆盛，乃因巴翁生于斯、长于斯、成于斯。被誉为“奥马哈的神谕”的巴翁，目前成了该城最重要的品牌。巴翁连同他最密切的投资伙伴芒格、斯考特等人都成长、成就在奥马哈，他们不仅是亿万巨富，而且都是善主，热心公益，在奥马哈随处可见他们捐赠的学校、医院、研究中心等设施。在他们的热心赞助下，我们成立了“奥马哈价值投资教育和研究中心”，旨在促进中国人的投资行为和建立市场规范。今年9月，我们将邀请这些美国的成功投资家和企业家访华，在北京成立该中心的在华运作机构。我因此设想，在上海也相应成立一个分中心。
2001年初我到过奥马哈，当时我在建设银行总行服务，正筹建信用卡中心。为了考察银行信用卡的数据处理能力，我去了当时最大的金融数据处理机构第一数据公司（这次我再度拜访），之后顺便“朝拜”了巴菲特的一些足迹，并在他家门前留了影。巴翁在那栋房子住了一个甲子，购置价格才三万美元出头一点，今天当在50万上下。类似的房子若在洛杉矶，卖价至少250万。我们的直播节目在巴菲特住宅前开始，节目组织人特别问起，巴翁富可敌国，为何仍住在这栋（简陋的）房子里？住宅的社区环境幽雅，周边屋子也都齐整，但的确谈不上奢豪。我的回答是，巴菲特几乎不需要通过房、车、衣来“争面子”，很可能他从来就不曾这样理解财富带来的价值。我们往往有需要用这类消费来证明自己比别人活得“成功”，巴翁却早已超越了以消费来标志个人成功的层次。不过，这件“小事”却引人深思，为什么他能臻于超拔的境界。巴菲特无比 “尊重”财富，他惊人的投资成效同时体现在了三条“人生博弈的战线”上——有效地赚钱、有效地散钱、有效地认识自己（和他人）。我经常说，巴翁在三条战线上同时跑赢了市场上几乎所有的竞争者，绝无仅有地，他得到了人生博弈的三面金牌！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华尔街日报》是这样敦促参会者的，五点钟不到就赶去排队，巴菲特和芒格到会场和股东互动要在八点半以后。后来发觉其实并不必，即使七点钟到场也能有座位。据统计，全场三万余人，有八分之一来自中国。
在奥马哈我做了几场报告和互动，听众多半是中国人。我问了几个问题，其中有，看到巴菲特积累了如此庞大的财富，你有嫉妒之情吗？无一人举手，显见大家心悦诚服；你拥有巴菲特的股票吗？只有一两个人零落地举起手来。我由此推想，大多数人来这里是为了感受奥马哈的“气场”，浸润巴菲特的“灵气”，从而学到点什么，来促进自己的成功和幸福感。
巴翁价值投资的要旨之一，是发掘绩优的证券或企业，重仓持有，长期持有，让时间来替你“酿造”增值。他的名言：证券投资的博弈有如打猎，而你一生中仅有20发子弹，如何发射才能逮到大猎物？巴菲特的“魔弹”，十发九中，屡试不爽，能不能为我所领会把握，像巴老那样击中的？细读巴翁的文章和历年的致股东信，句句话都真诚无欺，然而真要仿效，却又踪迹难循。有人甚至说，巴老教人以智慧，简直是在滴眼药水，就那么一点一滴。怎样才能把巴翁的“魔弹”变成你的“魔弹”？委实说，十分不易。
让我们来看看美国股市过去90年（1926-2015）来的表现。长程时间序列的统计分析证实，打中“超级猎物”的机会非常之小。在美国股市上交易的股票的总数超过了25700只，其中的30只创造了整体价值的三分之一，其数目比20发“魔弹”多不了几只。半数以上的股票都亏了本，六成以上的公司破了产。在任何一个年头，50%以上的股市价值都是由千分之三的公司带来的，而4%的公司带来了四分之三的股市收益。
换句话说，股市收益分配的“基尼指数”（要是采用的话）远比国民收入分配的“基尼指数”要悬殊得多。难怪人们如此崇仰“超级射手”巴菲特，而学到巴翁“真经”又是如此之难。这种状况之下，投资者们又该如何自处？下期接着谈。
（作者系美国加州州立大学商学院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