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学术塔顶上人眼中的经济运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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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哈佛大学经济课》
⊙程大庆
《哈佛大学经济课》是财新网驻波士顿特约记者陈晋女士的学习笔记，记下了美国专家学者对一些重要经济学观点的系统诠释，既严肃认真又意趣盎然，留给大家深长的思索。哈佛大学不仅在科技、文化等领域的研究领先世界，在经济学领域里的探索也领先世界。《哈佛大学经济课》的记述，让大家看到了经济理论与现实政治之间的差距，这能让人理解为什么美国的知识分子普遍支持开放的国际体系和全球化，而美国现政府的政策却充满贸易保护主义色彩。
29岁就成为哈佛大学终身教授的曼昆的课程，可说是最受学生欢迎的。按他的说法，“没有什么比教授《经济学原理》这样入门性的课程更能使一个经济学家思考，他所从事的领域中什么东西是真正重要和令人兴奋的。正是在入门课程里，我们对自己专业领域积累的知识进行提炼和升华，把我们领域的精华传播到公民大众中去，让所有的人更好地理解我们所生活的世界。”
作为研究价格调整、金融市场、经济增长、消费者行为、货币和财政政策并主讲经济学的教授，曼昆主编的《经济学原理》和《宏观经济学》影响深远。曼昆认为，评价市场效率是属于微观经济学的内容，市场效率最高的市场是完全竞争市场，因此要评价某个市场的效率，必须计算出待评估市场与完全市场的总收益差距——差距越大，效率越低；差距越小，效率越高。他主张要缩小政府财政赤字，因为缩小了政府的财政赤字意味着将有更多的国家储蓄，这也意味着将减少贸易逆差、减少依赖海外资本流入来支持经济增长。对于供给、需求、价格、利率等一些市场经济的核心概念及由此自然延伸的类似福利经济学（消费者剩余、生产者剩余等）的一些观点，他主张必须关注那些影响长期经济发展的因素（金融市场对储蓄、投资、价格、供需）的平衡作用。他在《宏观经济学》中强调宏观经济学是在市场失灵、政府有效的基本假定下，以收入理论为中心，以总量分析为方法，主要致力于资源充分利用研究的学科。宏观经济的发展对于掌控国家经济命脉有着重要作用。
曼昆首次建立了总需求和总供给的动态模型，他从宏观的角度观察经济运行状况，发表了西方经济学中第一部以宏观经济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学术著作《赋税论》。对社会公平问题，他主张政府的目标要使整个社会效用最大化，应向富人征税救济贫苦人士，但这里必须找到一个很好的平衡点，因为经济规律中有一个自动调节的功能存在。
行为经济学被认为是网络信息时代最重要的内容之一，是哈佛大学经济系学生的必修课。哈佛经济系主任戴维莱布森教授是行为经济学的代表性人物，他认为市场机制给予人们不同的行为动力，而这些动力又影响着人们的各种经济性行为，市场可比政府更高效地分配资源。政府开支是一种经济行为，因此这种经济行为必须考虑经济结构、经济布局。行为经济学家通过改变人们的不同选择而最终改变了人们的选择结果，实现了利益的最大化。人们通常关心的是财富的变化节奏而不是财富的积累，而利用人性的弱点对症下药设计产品和机制是行为经济学主要的研究目标。利用经济学模型描述消费心理现象和人们的经济选择行为，强调的是理性预期与实际商业运作之间的差别。行为经济学家对影响人们消费行为的心理因素感兴趣，关注人们的偏好、信仰、认知等行为，运用数据分析确切描述在经济领域中的实际生活，关注人们的时间意识、空间意识和行为意识所带来的各种变化，强调人的认知偏差和行为在日常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名誉主席、里根政府时期的经济委员会顾问主席、哈佛大学经济系的马丁费尔德斯坦教授开设《美国经济政策》与《公共财政》这两门课程。《美国经济政策》这门课程回答了美国为什么也会有经济危机的问题，特别2008年当美元一直处于低利率的时候，美国爆发了金融与经济危机。
美国的这场金融与经济危机的引爆点是房地产次贷。当时美国的房地产价格普遍增长60%以上，银行借贷系统趁势纷纷降低房贷门槛，减少首期付款，以期获得更多的买方借贷，然后把房贷打包分割证券化再转手销售，导致过度借贷、高度杠杆化、证券化，资产价格一落千丈，对市场形成威胁。在家庭部门负债过高、资金链崩断、买房者资金紧张一下子不能按时还钱时，那些拥有房产抵押证券的金融机构首先受损，于是市场信贷紧缩，流动性减少，一些投资银行被收购、倒闭、转型。房产抵押证券被切割打包后，按不同等级卖给银行，银行又将它们卖给各类投资者，危机从银行扩展到所有的金融机构，又从金融机构扩展到非金融机构，从房产市场扩展到股票市场和其他资本市场，又从资本市场扩展到实体经济，从房产市场扩展到股票市场和其他资本市场，又从资本市场扩展到实体经济。裂口一开，危机便一发不可收拾，整个国家经济一时被拖入恶性循环状态中。
一个国家经济政策中最重要的政策就是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马丁·费尔德斯坦教授认为，当资产价格过高，借贷比例过高的时候，就必须警惕经济危机的到来，而合理恰当地运用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可以有效地预防、中止、逃过经济危机，因为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是经济管理的主要手段。费尔德斯坦发展了用来分析社会保险计划如何影响家庭和企业所面临的激励的理论模型，又整理了实证证据以证明这些计划所引致的扭曲的显著重要性。在经典的宏观理论和实证研究中，对家庭消费行为的分析都忽略了社会保障这个重要的变量。实际上，至少对绝大多数美国人而言，社会保障所提供的预期未来退休津贴是家庭资产的最重要形式。费尔德斯坦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他在一个扩展了的生命周期模型中引入了社会保障变量，分析了社会保障对个人的退休和储蓄决策的重要影响。
费尔德斯坦以最自然而简洁的形式——“社会保障财富”概念来测量和代表社会保障变量。他定义了两种不同的社会保障财富：总社会保障财富和净社会保障财富。前者指所有未来可得的退休津贴的现值，这一现值同时反映了生存寿命的概率分布和对未来收入的折现；而后者等于总社会保障财富减去当前仍在工作的人所要支付的社会保障税收的现值。费尔德斯坦把社会保障财富作为新增的项目加入到安多和莫迪格利亚尼形式的总消费函数之中，另外再加入对消费有短期影响的公司未分配利润，以此构成估计社会保障经济效应的基本模型。
讲到美国经济政策必然要讲到美联储。美联储的任务是双重的：既要稳定物价又要促进就业率回到合理的水平。美联储最主要的政策工具就是影响利率的变化。美联储通过改变商业银行在中央银行的储备率而影响货币供给。其最主要的政策工具就是通过买卖国债来影响基础利率（联邦基金利率）最终达到理想的空间，而基础利率是一个引导和影响经济生活的工具，利率是通过影响库存成本、固定资产投资、家庭贷款（尤其是房屋贷款）房市股市价格、消费储蓄、美元汇率等方面来影响经济生活的。
在业内独树一帜的经济系资深的查理库珀教授勇于挑战经济领域的约定俗成，他对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的利弊分析引起广泛的关注。他认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危机难以避免，任何体制都是很多因素的平衡，当其中一个因素走到极端时，平衡就会被打破，危机就会发生，这时这个因素体制就会有再调整再平衡的动态过程，同时危机也会有意无意地提醒人们重视这个旧体制所发生的过度因素以求新的平衡。
作为私立研究型大学，哈佛大学经济系研究生严进严出。每年该校都会收到约600多份博士研究生及更多硕士生申请，但每年被真正接受的30名也不到。哈佛经济学博士课程通常为6年，十分强调学术研究性，学生在上完2年必修课之后，还需要用3至4年内完成博士论文。哈佛对研究生毕业论文的要求很高，从本科到研究生阶段的学习强调一切作业和论文必须是原创的，在博士论文答辩中每年大约有10%的人最终未能通过。哈佛研究生课程全都是为学术研究而设计的，学生要想在学术研究中获得成功，就得要有与众不同的学习方法、思维技巧。哈佛大学研究生课程要求研究生对前沿领域最新成果的熟悉和基本文献的掌握达到极其流利的程度，要求学生在不同学说中寻求最新的前沿性新知识、新理论、新观点。在这方面起重要作用的是书评制度，哈佛大学要求学生不仅能广泛读书，更重要的是能有自己的独立见解，敢于批评各类权威名家的高论，这是从学生走向学者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