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即是快，IEX让高频交易策略玩不转

□阎志鹏

IEX交易系统目标是提供不被高频投资者揩油的交易平台：对交易指令实施“短暂延迟机制”，对所有交易单子都延迟350微秒，以挫败超高频交易策略。IEX目前在全美股票交易的市场份额不到3%。在不远的未来，IEX能与两个寡头分庭抗礼吗？

10月5日，投资者交易所（IEX)交易系统迎来了第一个挂牌上市公司——线上证券经纪商盈透证券(Interactive Brokers Group)。盈透证券之前一直在纳斯达克挂牌。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

IEX由加拿大皇家银行前高级交易员布拉德·胜山(Brad Katsuyama)等几位志同道合者成立于2012年3月，2016年6月成为美国全国性股票交易所，目标是为投资者提供一个不被高频投资者揩油的交易平台：对交易指令实施“短暂延迟机制”，对所有交易单子都延迟350微秒，以挫败超高频交易策略。

目前高频交易在美国的交易量占了一半，但下单次数占了99%以上。在日本，高频交易已占东京证券交易总量的70%。日本央行总裁黑田东彦在上月初一次会上警告，高频交易日益盛行可能加剧价格波动，进而对金融市场造成负面影响。

有多少人知晓，从按下电脑或手机上股票下单键的那刻，到下单指令抵达交易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假如你打算以160美元市场价购买1万股阿里巴巴股票，按下“买入”键后，股价却已涨到160.1美元。你因此比预想的要多付1000美元。要说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有谁在捣鬼，那就是超高频交易策略。

由于物理距离不同，你的指令信号抵达不同交易所的时间有细微差别，你的买入指令会最先到达离你最近的交易所，会先成交1000股，剩余9000股会转到其他交易所。但你的指令抵达最近交易所的时已触动了嗅觉敏锐的高频交易系统。系统会抢在你之前以160美元/股将其他9个交易所的卖单全部扫清，转手以160.1美元卖给你。这一切都发生在毫秒以内。

不要诧异为何高频交易公司的指令会抢在你之前。为了缩短信号传输时间，一家名叫Spread Networks的公司花费了3亿美元在芝加哥和新泽西之间铺设了一条827英里的光缆。铺设该光缆的唯一目的是将交易信号在两地往返的传输时间从17毫秒降到13毫秒！为了这4毫秒时间差，上百家高频交易公司愿支付每月数十万美元的费用。

高频公司还想方设法将服务器放在离交易所机房近的地方。在无法缩短数据光缆长度时，他们会尽力减少花费在数据交换机上的时间。技术已让每次交易切换的时间从150微秒降至1微秒左右。高频交易公司还会将交易策略直接“焊接”在硬件上，而不通过软件编译。

如果不想被高频交易公司“揩油”，则有一些华尔街巨头能提供“暗池”交易服务。这是私人公司的场外交易场所，直接在机构之间配对交易。这些机构希望买卖大量股票，但又不愿向其他市场参与者泄露他们的真实交易意图。为此，机构投资者往往愿意支付更高佣金。

然而，加入暗池就不会被高频交易公司“揩油”吗？上月，花旗集团因误导暗池用户而同意支付1290万美元罚款。花旗的暗池“花旗配对(Citi Match)”在2011年至2014年期间对客户宣称高频交易员不允许在其暗池里交易。事实呢？在美国证交会审查的业务时间段，仅两个高频交易公司就占了花旗暗池全部交易量的17%。另外，暗池中有近一半指令被转送到其他交易场所，包括其他公司的暗池交易。今年6月，美银美林因违反联邦证券法同意支付4200万美元罚金。原因是美林告诉客户其交易指令会在内部处理，可实际上却将指令发给了高频交易公司！

深感游戏规则不公及由此而带来的潜在商机，IEX交易系统让从IEX发出的交易指令到达新泽西13家交易所机房的时间几乎完全一致。由于IEX和其他交易所之间的物理距离无法改变，工程师将光缆绕成团，人为增加光缆传输距离，以保证公司与各交易所之间的光缆长度完全相同。IEX承诺不允许任何公司或投资者将服务器放在自己公司的机房，也不会出售公司交易数据。IEX不会向导入交易的券商或银行支付任何回扣。为避免有投资者利用频繁挂单、撤单牟利，IEX只允许6种交易指令，而其他交易所允许数十种不同的交易指令。

可见，盈透证券舍弃纳斯达克选择IEX，对IEX将是里程碑式的事件。为此，笔者问IEX企业咨询部门负责人Dan Cummings：“盈透证券在IEX挂牌后，将会被剔除出一些指数，如纳斯达克综合指数。这至少在短期内可能会对盈透证券股价有不利影响。你们是如何说服盈透证券在IEX挂牌的？”他答：“我们的分析显示股票，从一家交易所转换到另一家交易所挂牌对股价的影响微乎其微。未来在IEX挂牌的股票将有资格纳入包括标普、道琼斯、MSCI、富时、罗素和彭博等主要股票指数。从历史行为看，我们预期其他较小的指数提供商会跟上主要指数的步伐。公司决定在IEX挂牌有多种原因。费用是一个因素，那些率先在IEX挂牌的企业至少在前5年费用全免，之后是每年5万美元，而一般公司在纳斯达克或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每年费用最高分别达15.5万美元和50万美元。另外，IEX致力于与上市公司股东的利益保持一致，IEX提供的交易流动性质量也是一些公司偏向于我们的原因。”“对任何符合IEX上市标准的公司，IEX都张开双臂欢迎。相信我们和美国投资者的良好关系会使IEX成为那些希望吸引美国投资者的国际公司的上佳选择。”

IEX目前在全美股票交易的市场份额不到3%。在不远的未来，IEX能与两个寡头分庭抗礼吗？

（作者系美国新泽西理工大学金融学教授）